花姐对她点了点头,将柴刀递了过去,说:“给。唉,这个案子,她心里也很为难的。你要能找到破绽,她一准儿很欢喜。”
小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柴刀,花姐又对她拜了一拜,小江惊讶地问:“你干嘛?”
“我也不信,也不想那小娘子受刑伏法。那家里可就剩婆媳俩了……”她对小江点点头,又匆匆地离开了。
小江心道:怪怪的。
她此时有事要做,也顾不得怄气,拿了柴刀,又去市集上买猪腿,要带骨的猪脚。都买好了,拿到县衙的停尸房里,一刀一刀地剁着脚骨头。咚咚地剁了半天,小黑丫头要来帮忙她也拒绝了:“我自己来。”
她这举动引了许多人围观,张仵作验了半天常命的尸,恶心得要死,见又闹,背着手走了过来,骂道:“都没人事可干了吗?你?小江,你干什么呢?”
小江举着柴刀对着阳光一看,手一锤,刀插进了泥地里,她肩也松了、腰也弯了,喃喃地道:“是柴刀。”
她一直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柴刀并不是凶器,想验证一下,如果柴刀砍骨头的豁口与证物上的不一致,就可以说凶手另有其人,李氏是被吓傻了的。
“都是我害的!”这句话可以有许多种理解。“我不杀伯仁”也是一种,钻牛角尖儿的人自认是凶手也不是不可能。辩解的词儿她都想好了,哪知……
小江转身进了屋,把门一关,眼泪刷刷往下掉:我这算是把她钉死了!
…………
不几天,命案也开始审理了。
死者死状虽惨,案子还是比较简单的。凶手自己认罪,又有“平常受虐待,积怨颇深”这样说得过去的理由,犯人背后也没有人保,凶器柴刀就在凶手手边。柴刀上有一处豁口,小江的试验也证明了得是砍圆筒状物才嘣出那样的豁口。
有人说“可怜”“可惜”,但所有人都知道要判李氏死刑。
张翁等人私下感慨:“十年挝捶,这女子确是个苦命人,可惜干做了事。”
侯五等人背后议论,侯五说了一句:“气性用得不在地方,早先头回挨打的时候就跟他亮刀子,她男人以后就老实了。何苦等到现在。”
小吴道:“就算挨打也不能杀人呐。”
唯有曹昌十分心痛,半宿没睡着,第二天天不亮就爬了起来,堵在二门上,等祝缨一出来就跪倒在地,将同来的小吴吓了一跳:“你要干嘛?!”
曹昌抬起头,满眼乞求:“大人,这娘子真的没活路了吗?”
小吴越发惊疑:“你疯了?还是那女的给你下蛊了?你才见着了一面……你……哎哟,那可是死罪!十恶!大人,他昨天没睡好,今天早脑子不清楚了。”说着要拽曹昌离开。
祝缨道:“你放开他,他的心事我知道。”她对曹昌说:“要看苦主怎么说。”曹昌赶紧问:“那是什么意思呢?大人,我笨,您能说明白一点吗?”
祝缨道:“怎么?难道你还想干预司法?干你的活去!”
这一天一件大案就是常命的案子,而常命的母亲这一天也在村民的陪同下到了县衙,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李氏的娘家也来人了!他们给李氏喊冤!常命的母亲要揪打李氏,斜柳村的人要打李氏的家人。
李氏的父亲说:“我好好的一个女儿,到了他们家就成了杀人凶手了!必是他们诬蔑的!”
斜柳村的人则说:“上回你闺女跑回娘家,还是你亲自送回来的。说,只要不送回家,怎么着都行。还夸常命是好人,大人大量,别与你闺女计较呢。”
两边拳脚相加。
祝缨一拍惊堂木,两排衙役将长棍在地上不停地抖动,口中呼喝。两边才安静了下来,祝缨道:“扰乱公堂,二十大板!”一边揪了一个领头的,往衙门外打了二十板子。两家人虽然不忿,也都老实了起来。
祝缨先命呈上物证,又传了张仵作和小江来做说明,小江往后退,不肯亲自说明,张仵作只当这徒弟识趣,便自己说了。又拿砍豁了的柴刀来比对。
常家人听得群情激愤,骂声四起只是不敢再动手。李家人硬说:“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杀得了丈夫?”常命的母亲道:“你们那个好女儿自己招的!”
祝缨又一拍惊堂木,命把李氏带上来。
李氏脸上有伤,不过换了一身干净的布衣服。衣服是花姐做来准备自己在家时穿的,虽是土布,做得也很细心。她的头发也重梳了,人也洗得干干净净,只有脸上全是冷漠。
她当地一跪,道:“大人,人是我杀的。”
常命的母亲就要揪打她,要她赔命。李氏的父亲在一旁大喊:“是不是他们吓唬你的?挨打的女人多了,大人,她挨了这么些年的打都没有干什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杀人呢?”
李氏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又对祝缨一叩头,道:“随您怎么判,我认。那天晚上他喝多了,又打我,打完了他就睡去了。我忍不得了,拿了柴刀来。他面朝里睡着,我想一刀剁下他的头,砍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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