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哥”说:“没有!我很佩服你的。今天你不像个山下人,倒像我们阿苏家的勇士一样。”
祝缨道:“你有。想试我酒量,还想试我武艺,你已按捺不住了。你兄弟也想给我下马威镇住我,不过想装得不叫人看出来。”
“二表哥”矢口否认:“我没有!”
祝缨道:“说的就是你,喝酒显威。你们都不懂你们的父亲,觉得他人老胆怯了。你既不想与我多交往,也不想与我做交易……”
阿苏洞主脸色大变!
他不能说人老成精也是阅历丰富,“一喝酒就揭短”这种事儿世上肯定有,不过当这种反应出现在要谈条件的人身上的时候,他心底是怀疑的。此时此刻,这醉酒的反应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祝缨说的话,那是真的在“揭短”。
祝缨还说“二表哥”:“你们不懂你们的父亲。”
侯五脸也变了,忙对阿苏洞主道:“洞主,大人醉了。”要把祝缨拉去休息,阿苏洞主的内心很矛盾,既想再灌两碗酒看看祝缨还能说出什么来,又担心这样不礼貌会将事情谈崩,便说:“是我没留神。”让赵苏赶紧侍奉义父去休息。
祝缨被侯五扶起,她看到了阿苏洞主说:“你身体不太好了,上次的伤应该还没完全好吧?你肯下山找我,是在为你的儿女操心了。”
侯五担心了个半死,如今他们孤身在此猛戳主人家的痛处也不太好。
阿苏洞主却露出了少有的坦诚,他说:“你说的都对。”
“那是,我可不骗人。”
侯五再也不敢耽搁了,道声“得罪”,硬把祝缨带回了客房,随后,越苏也跟着匆匆进了客房,留下主人家面面相觑。
洞主夫人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阿苏洞主道:“撒酒疯了。”
…………
祝缨这酒疯还撒到了客房里,进了客房就只有她自己的人了。侯五见她一抬眼看到了自己,不由一个激灵,只听祝缨说:“侯五,你现在背后也不说我的坏话了。”
侯五苦着脸:“是,小人改了毛病了。”
“你没有,你还在背后说他们的不好,我都听到了。”
侯五郁闷得要死,嘟囔了一声,不敢接话。
赵苏见状往一旁一闪,甭管这酒醉是不是真的,他都不想让祝缨现在看到他。
祝缨接过毛巾擦了把脸,往盆里一掷却又看向了他。赵苏心里咯噔一声,却听祝缨说:“别扭得要死,还以为自己是个心里清楚的人。你知道原稿是刘松年的手笔,偷偷照着识字碑练字。私下找赵振,把府学的卷子还自己做了一遍。”
曹昌听到了声音走了过去,先说一句:“怎么让大人喝酒了?”又赶紧拉出了赵苏,接着便和侯五合力将祝缨送到了内室,把她扶上了床。祝缨将鞋子一蹬,扯起被子一盖,不理他们了。三人如得了赦一般跑了出来。
曹昌大大地出了一口气,道:“还好我跑得快,没被看到。”
侯五使了眼色:走!
三人悄悄地跑了,都不说刚刚听到的别人的秘密。
他们刚走,祝缨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慢条厮理给自己倒了碗茶,小声嘀咕:“亏了,没吃多少东西。”
重新洗了脸,坐在床上回想这几日的所见所闻。
以山寨的规模想凑出三千兵是能够的,但是,一个这样的山寨是不可能日常维持得了三千兵的。不过一路宿过两个小寨,期间也隐约看到路边山上还有别的小寨,如果都是阿苏家的部下的话,统统加起来凑个上万兵也是能够的。
祝缨估算着阿苏家的规模。不小,但也不特别的庞大。部族不大才好呢,太大了,谁是主、谁是客?这个规模对她来说刚刚好,地盘、人口仿佛比她手里的多一点,但是她还是占优的。譬如福禄县,地盘比万年县大得多,各方面却都是比不过万年县的。阿苏家也是一样的意思。
阿苏洞主这几个儿子可真是够叫人发愁的。虽然不知道利基家是个什么样,也不知道索宁家又是什么水平,但是只要有一个人与阿苏洞主能力相仿,对付阿苏洞主这些儿子就绰绰有余,到时候阿苏家就得吃大亏了。怪不得阿苏洞主对自己是这样的态度。
两部今天的争斗她也看到了,她不大懂兵事,不过京城禁军不少,金良又是行伍出身,她多少看到了一些、听到了一些。就今天这一场来看,两边都不能说是“兵”,比“群殴”好上那么一点,稍强于民间械斗。
她准备明天一早就在寨子里、四下的山里再转一转,看一看这里的农桑渔猎。
才要睡下,却又听到脚步声起,祝缨微微皱眉,脚步声她听得耳熟——苏媛。
……——
门是侯五等人出去的时候从外面带上的,里面没有插上,苏媛一推便将门推开了。
她手里拿着一盏油灯。她掌着灯,进屋后反手将门给插上。里间的门刚才被祝缨打开了,透过门正好看到苏媛的动作。苏媛转身看向内室,借着微弱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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