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开一间同乡会馆的,橘子卖到了州城里,局面才算是打开了。咱们橘子卖得贵,州城里有钱人多啊!”
花姐笑道:“还说呢,今年橘子就有些风言风语的。”她常在外面走动,也有把风吹到她这里的。无非是有邻县人冒充福禄县的橘子啦、有些人家恨橘子囤得不够多没有能赚更多啦、报怨同乡会馆只便宜了几家人家啦,等等。
这些祝缨从顾同处、张仙姑与祝大处都听到了一些,小吴、项乐兄妹也为她打听到了一些类似的话。
祝缨道:“我有数。州城我是必得亲自去一趟的,那里水比别处都深,并不是我一封帖子就能办成的。再说,冷大人……”
“唉,他本来就是官长,也不能硬叫人家没有官长的谱儿,”花姐柔声劝道,“咱们只做好自己的事儿,对得起自己的心。他不与你亲近,是他的损失他的错!有本事的上司,不伤情分也能有威严,是他本事不够。”
祝缨道:“你偏心我。”
花姐骄傲地道:“对啊!怎样?”
祝缨噗嗤一笑:“对啊,又怎样?他们自有别人偏心,我也不羡慕别人。”
花姐便去张罗着裁新衣,打扮老两口。福禄县的裁缝手艺稍有不足,花姐与裁缝商量了好几天才定了样子,工做得很慢,裁缝毫无怨言,说:“要见新刺史,可得穿得好点儿,不咱们大人不能失了面子。”
…………
祝缨将时间定在一个月后自有算计,一则彼时春耕也结束了,二则她手上的杂事也处理完了,三则也好与苏鸣鸾等人再沟通一下——山上的宿麦种得如何,她也是很关心的。最后还有一样重要的事务,她要再择一个合适的人到州城里开同乡会馆。
“如果赵苏不是另有安排,他倒是个合适的人啊!”祝缨轻叹一声。
她看了一眼身后,项家兄妹还如之前一般安静地站在身后,他们闹着要报仇的时候响动不小,一旦认准了路便沉寂了下来,但是只要一回头,他们又总是在那里。
其实合适的商人也是可以的,不过项乐与项安之前主要是行商、即以奔波为主,祝缨问道:“你们两个愿意去州城经营同乡会馆吗?”
项乐与项安对望一眼,项乐严肃地问道:“大人这话,意思是说小人的家仇一时报不了了,是吗?”
祝缨道:“怎么这么讲?”
项乐咬一咬下唇,道:“州城这么远,同乡会馆要经营起来,不,不说同乡会馆,就算是一门橘子的生意,到一个生地方没几年也是做不出来的。有大人以县衙在背后撑腰,县里的橘子买卖才能这么快做起来的,您要是不这么管着,让他们自己做,没两天赔个底儿掉,不赔干几家的家底,这买卖做不起来。时间这么久,离得又远……”
项安也说:“就怕时候到了,我们赶不及回来。”
祝缨心道:好几年了,我可终于又遇着个可靠的帮手了!
祝缨道:“报仇、好好过活,这两样我都要,都不能耽误。”
兄妹俩犹豫了一阵儿,项乐问项安:“你说呢?”
项安道:“我不是很想去。”
兄妹俩短暂地交流了两句,便向祝缨道:“若是大人用得着我们,我们便去,若还有旁人,我们还请留在大人身边。”
祝缨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他们还有一种担心:祝缨能在福禄县再呆几年呢?如果到时候仇还没能报得了,祝缨一走,他们还在州城,这父仇这就又耽误好几年了。还是守在福禄县,能够见机提醒祝缨,又或者见着了阿浑有机会自己动手,都行。
“父仇”是无法靠言语劝解的,他们也不肯因为利益而放弃,祝缨道:“好吧,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了。”
她就只好再从乡绅出择人去担当此任,春耕未完,她且不公布这个计划,先去查看了一回存放麦子的仓储。福禄县的仓库比同等的县要多出一些,为的是存放橘子。到了春季,橘子已清了大半的库存,春季收获的麦子正可放在里面,让这仓库不至于空闲大半年。
祝缨对此比较满意,抓了一把麦子看了看,说:“要好好保存麦种。”
仓督在一边陪着,道:“大人放心,麦种另有一处特意放好,这些都是平常吃的,现吃现磨。”
祝缨道:“好。”她家里米面都吃,吃米多一点,小吴、曹昌更习惯面食,如今有了麦子,面粉的价格也下来了,她家还能省点饭钱。
仓督又请示:“不知能不能再建几座粮仓?今年宿麦收成还能看,将来收成好了,征了税要常年存放的,就不好再与橘子挤库房了。”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为仓库不够用而发愁,祝县令办事利落,不趁此时请示更待何时?
祝缨道:“你想得周到,等我估个数,明年给你个说法。”
“哎!”
祝缨将麦种也清点了,又看了各乡绅还回来的麦种质量也都不错。心道:今年县里能有一多半的地种稻麦两季了!还得抽出一批来给邻县试种,或许还有刺史府,那位薛、董二位恐怕不会放过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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