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就当儿子、闺女都死了,要么不认命,跟我去拼一把。你们有多少田?一年有多少收成?这一年的庄稼收成,我给你们钱。”
他家境尚可,手上也有些钱使,目前无妻无子,一户贫农家一年的收成是他拿得出来又不会让他觉得很肉疼的数目,许诺的时候也就格外的大方。祝缨给他的钱袋还没花完,当场拿了一块银子当定钱。
然后雇了辆驴车,将这家老小塞车里,青壮跟车走。李家几个兄弟,只有头两个娶上了媳妇。家眷倒是不多,一辆车将将装下。
为防着万一有人拦截,他又绕了点路多耽误了几天才将李家人带回。一路上他也没闲着,跟李家人闲聊时又听到了一些别人不对他讲的黄十二郎家的恶事。
他们在偏门等不多会儿,里面侯五出来:“过来,跟我走。”
将他们引到一处偏院,这里是县衙内仵作的地方,一般人不往这儿走,这在儿见李家人可真是个天才的主意。
项乐一路已与李家人混熟了,低声嘱咐他们说:“黄十二已到了县城,咱们得避着点儿人。这里已经是县衙了,一会儿不要怕,问什么就说什么。”
李家人互相依偎,跟在他们身后走进了院子。侯五带他们进了屋子,最近没命案,里面也没尸体,只有一个修长清秀的年轻人。祝缨一身便服见了他们,李家人的相貌都比较相似,一望便知。
项乐先抱拳,道:“大人。”
祝缨点点头:“一路辛苦,你的事等会儿再说。这就是李大的家人了?”
一家人也不懂什么礼,就知道见官磕头。磕完了头就开始哭着喊冤,项乐赶紧给制止了:“小声些!”他是暗线,祝缨没公开的时候他这条线上的一线就都得是沉默的。
祝缨道:“你们的儿女都在我这里了,你们也且在这儿住下吧。”
她先命人把李大、李福姐给带了来,一家子人见面又是一种悲喜交加。李老娘见儿子比离家的时候胖了一圈儿也白了一些,愈发相信福禄县比思城县好。再看女儿,脸上的笑也有点在家时的模样了,边擦眼泪边说:“可算有盼头了。”
翻身给祝缨磕头,求祝缨给她家做主,他们就是要夺回女儿,一家人过活。祝缨道:“这事儿不太好办,你们得忍耐一阵儿。”
李老爹道:“都听大人的。”
他们告了许多回状,就没一次跟现在一样的。项二郎说的对,眼下只有这条路。打定了注意就走下去!
祝缨道:“那行,你们一块儿去牢里住几天。”
“啥?!”
李福姐比他们都明白一点,道:“没事儿,这里大牢比家里住着还好呢!在外头还要受欺负的。你们来,我同你们说。”
一家人往大牢里一住,祝缨对项乐说:“你辛苦啦。”
项乐道:“也没比跑买卖辛苦到哪儿。大人,大人神机妙算,黄十二郎果然私设公堂,此外又有强买强卖、欺田霸女……”
他说了许多,又描述了黄家“仿官样”是怎么回事儿,骂道:“咱们正经的衙门都没有水牢,他倒有!”
侯五一时没管住嘴:“就是不正经的才有。”说完赶紧往后退了半步。
项乐来得虽晚,也知道他的嘴,对他笑笑,重新起头:“大人怎么知道他……”
祝缨道:“猜的。”
这也没什么难猜的,看黄十二郎那个样子,在她面前装孙子、实则没有多少尊重的意思,这样的人扭头出去必得把刚才失去的威风找补回来,怎么丢的怎么找。再结合小江主仆二人从李福姐那里听到的那些事就能推断出,黄十二郎极有可能有一个比较固定的场所或者固定的流程来维系其暴力的威权。
就像是两座房子之间的一块荒地,从甲到乙,开始是零零星星有人走,走多了,就能踩出一条路来。黄家维系权威也是一样的道理。时间一长,欺负的人多了,就会形成一种习惯、找个固定的地方办这种事。黄十二郎言谈、生活又挺爱摆谱,可能性就更大了。
“福禄县有没有这样的地方?”祝缨问。
项乐道:“小人没有听说过。”
“这么老实?怎么也没有一家能像黄十二在思城县那样一家独大的呢?”
项乐也是一脸的疑惑:“这个小人也不知道了。”他以前也没想过这个事,现在记下了这件事,打算等会儿回家打听打听。
祝缨道:“切记保密,账先不能报,先拢个数。回家休息几天再回来。”
“是。”项乐将一个有点卷边的本子递给祝缨,上面都是他记的一些黄十二郎的劣迹,写得比江舟的那本清楚多了。
那些人证他都没带回来,不过数目这么多,只要拿准李家这一件办实了,又或是私设公堂的名目,不管哪一个只要黄十二郎栽了,就会有无数的人证自己冒出来,不必现在费力不讨好。
祝缨道:“休息几日,咱们一道去州城。”
项乐回来之前,黄十二郎不再往县衙送礼的原因也找到了,人家只是不往福禄县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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