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衙役们都努力将胸脯挺起。祝缨在府衙前下了马,照例,她回来先看看府里的事务。
章炯等人也迎了过来,见面便互道辛苦。章炯道:“大人,换季了,还是在多在府里休养得好。”
祝缨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好。”
几人进了签押房,章炯还是如上次一般将一些事务汇报一下,祝缨也还如上次一般安抚众人。王司功等人也识趣,都说:“大人一路辛苦,大事若干皆已报上,些许细务案卷在些。”便告辞了。
唯章炯留了一留,道:“大人看看邸报。”
祝缨在山里,交通不是很方便,一部分公文与邸报没能及时送到她的手上。翻开一看,这上面的消息还挺多的,她留了牛金等几人在府里,一切公文、邸报由他们整理收好,都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
她连翻了数份,第一份没有问题,第二份写的是——巫京兆休致。接着往下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新的京兆尹上任,那现在京兆府就是裴清一个少尹在顶着了?再翻,没看到裴清调任的消息,看来真是暂管了。
临近年末,部分官员的考核已经开始了。京官的调动里,她也看到了一些比较熟悉的名字。地方官员里,也有一个熟人——陈萌。
陈萌在北方做官,离京城也近,祝缨做县令的当年他做的知府,今年终于做了刺史,不再是鲁刺史的下属,而是调到一个离老家稍近的州做刺史。祝缨算了一下他的年龄,又算了一下陈峦的年纪,估计是朝廷的优待,让他能“就近”照顾父亲。
本州刺史府里又有部分官员也稍稍动了一动,当年鲁刺史手上的人又走了几个,再调了几个。皇城里任职的几个头子也调动了,段琳调到太仆,冼敬被调任太常,户部终于有了尚书——原大理寺卿窦朋升了,现在是窦尚书了。他升得竟比段琳还要快一些,祝缨怀疑郑熹背后打了段琳的黑拳。
这一连番的动作,难怪章炯说要劝她最近要多在府里了。
祝缨心道:货栈等事皆已定下,我本也不必像这两个月一样一个月有大半个月都在山里了。常驻山中也容易惹人非议,以后每月进山一趟,数日便回。
她说:“我都知道了,咱们该怎样还是怎样。刺史府里的人和事,看看再说。”
章炯道:“好。大人一路辛苦,下官就不再打扰了。”
祝缨又给随从们放了假,挟了那一堆卷宗和邸报打算回后衙再仔细看看。冷不丁的,小吴从门外冒出一个头来:“大人!”
祝缨问道:“怎么鬼鬼祟祟的?路上还顺利?”
小吴刚才跟同僚一同来见的,后见章炯有话要说,他先退了出去又不走远,瞥到章炯离开了,他又杀了个回马枪。
再次蹿进签押房,他左右看看,见都不是外人,才说:“出大事儿了!”
丁贵代祝缨发问:“哥,你有什么事儿?一惊一乍的。”
“去去去!”小吴斥他,再对祝缨告密,“大人,冷大人要走!不是押粮上京,是回京之后就不回来了!您再看看这两天没来得及送到的邸报!哎哟,动了不少人呢!新刺史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那、那咱们怎么办呀?”
祝缨嗤笑一声:“凉办。”
哪年没有官员调动呢?除了路上病死的福禄县令,就祝缨在本州的这几年里,本州折损的官员——不是调走,是折损,包括路上死的,到了之后几个月内死的,就有九个。其中有三个县令,一个司马。三个县令里,有一个病死的,一个过河淹死的,另一个人家压根就没来。
远的不说,冷云路上还大病一场呢,条件差点儿现在坟头树都能结果子了。
小吴道:“可是冷大人一走换了新的人做刺史,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脾气。您虽不怕他,他要恶心人也怪麻烦的。不得早点儿准备么?”
祝缨道:“谁告诉你冷刺史要调走不回来了?”
小吴道:“都这么说,他已往京中运了好些个东西了,家里如夫人也收拾了行李了,一应人都带走!要回来,不能一个先生不留。要说交割,他也没与鲁刺史交割呀。下官看,他不会等新人来了,这可怎么办?他才到的时候不懂,来个新的,万一看到账目亏空,着落到各府县来补……”
南府本来很穷的,都是祝缨带着他们才有了一点积蓄!且冷云已经喂好了,新来一个还得从头送礼从头开始喂。
小吴一个头两个大。
祝缨反问道:“冷刺史的调令下来了?”
“诶?那、那他要是走,多半是收到风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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