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雀岳父再看一眼阿发,这是他亲外孙啊!虽然祝缨信誉良好,但是,还是要将石头薅过来说个话。
他知道石头,也知道这小子是利基人,有点儿傻乎乎的,问他刺史府里的事儿,他什么也不知道,就知道说“大人与姑姑不在一处住”“大人没与谁一处住,他自己住”“翁翁和阿婆住一屋”“大人就是读书、练功不干别的”。
山雀岳父点名了要见石头,叫过石头之后就说:“怎么跟小丫头拌嘴啦?受欺负啦?”
石头上京的时候是见过山雀岳父的,知道他也是利基人,委屈之感更浓,他点了点头。
山雀岳父戏言道:“那你同我回家去好不好?”
祝石认真地想了一下,没想明白,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然后瞥了祝缨一眼。
山雀岳父半真半假地对祝缨道:“大人,这孩子下山有七年了吗?”
七年。
祝缨不动声色地道:“你可要拿出证据的哟,能证明他是利基人,我就放。”
山雀岳父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接着问了一句:“当真?”
祝缨点头。
山雀岳父道:“好,我回去就找。大人这里还有一个锤子。”
“拿出证据。”祝缨还是这么一句话,一点生气的意思也没有。
山雀岳父道:“好!大人痛快!”
山雀岳父说到做到,他当天就折返,石头或许不在意,但是他是有数的。回程的路上,他已套取了一些石头的个人讯息,石头大约的年纪、家中寨子的样子,大约什么时候到了山下……等等。至于锤子,那孩子嘴比蚌壳紧,石头也知道得不太清楚。
他之前从祝家庄回到寨子里之后着手干的一件事就是搜罗所有能搜罗到的人,按手印,一个一个,绝不能让自家的人口流失掉!
石头的讯息已知,他又是利基族的头人,可比祝缨这下山下人找起来方便得多。
山雀岳父一走,郎锟铻就显得很尴尬,他当天没有将儿子留在刺史府,而是带回了驿馆休息,托词再与儿子多处几天。
祝缨也只作不知,将小侍女交还苏喆去处置,她自己则火速下令:“着,各县递送考生至州学考试!限期三日。”
…………
刺史府里,气氛十分的压抑。
祝大在屋子里破口大骂:“养不熟的白眼狼!”
张仙姑等人心里也不好受,这石头,怎么就想走了呢?
石头在闹别扭,他又将自己盖在了被子底下,任凭祝炼怎么说,他顶多发出一两声哼哼。祝炼眼中冒火,道:“你要走,自己走。”
“走就走!”石头猛地掀开了被子,就要往外跳。
祝炼道:“宵禁了,抓牢里去,饿饭。”
石头黑着脸又坐在了床沿上。
祝炼万分不解:“你为什么这样呀?上学是好事。你快些同我来,找大人求个情,将你留下来。你不想翁翁了吗?”
石头别过了脸:“哼!”
这日子没法过了!
祝炼道:“你爱回就回吧!”
晚饭,石头黑着一张脸,人人都当没看见。坐在他对面的小侍女也缺席了。
石头吃过了饭,回到了厢房,蹬掉鞋子就钻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他将眼睛闭得死紧,心道:谁叫我也不理会!你们对我不好,我就不理你们!是翁翁吗?不像……锤子?
锤子回房,慢吞吞地泡了脚,拿了本书看了一会儿。吹灯,睡觉。
第二天,祝缨没上课,因为苏鸣鸾那儿的信也到了——她也团了她舅舅路果,两家一同带了番学生杀到了!
苏鸣鸾的队伍非常的有特色,有一半儿是女子,她带来的番学生里也有三个女孩子。见了祝缨就说:“我又给义父添麻烦了。”
祝缨道:“这是什么话?进来说。”
苏鸣鸾与梧州的消息极便捷,她本来就打算这个时间带人过来的,路上接到女儿派人送的消息,加快了行程一口气赶了过来。
她说:“那小丫头不能再放到义父这里了!这都多长时间了,还学不会闭嘴!”
祝缨道:“心直口快,他们以前也常闹。”
苏鸣鸾对祝缨说话一向直接,道:“我没本钱犯错,也没本钱护着别人犯错。那小丫头我带走了!”
祝缨道:“好。小妹越来越像样子了。”
苏鸣鸾露出一丝笑来,又说:“大哥……”
“奏本已上,快了年前,慢了正月,房子已经在给他收拾了。来了之后我再同他商议一下孩子怎么教。小妹放在我这里,我能教她些东西,但是番学里才是……”
苏鸣鸾认真地听着,是的,番学里各种人脉,两下实难取舍。
祝缨道:“你再想想,还来得及。”
“是。”
“石头……”
祝缨道:“我说话算数。”
她说话算数是真的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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