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愁别业人不够么?这不就来了?”
一行人入城,祝缨又细数索宁洞主的罪过,譬如袭击商旅、杀害人命之类,判他斩刑。
人都死了,判刑也只是走个过场,将人头一砍,竹竿挑着示众。
又设宴,庆祝胜利。
祝缨不喝酒,项乐也不敢饮酒,他既要安排人住宿,又要调度各种物资,百忙之中还要抽空问一下祝缨:“大人,师姐说还带回来一个小娘子,要怎么安排?”
“她当然是别业里的人啦,给她登记。她在外头住也不安全,就先在府里给她一间屋子。下山的时候我带走,家里女人多。”
“是。”
登记时又有了一个问题,世代奴隶是没有姓氏的,都是某某家的某某。
“那就跟我姓,”祝缨说,“凡别业里的人,都可以姓祝。凡新下各寨,有找不着姓的,也都姓祝。各寨要渐次登记户籍、土地,不许有索宁字样。”
项乐深深地低下了头:“是。”
然后,祝缨就不急着下山了,她亲自动手,重新理顺了别业。顺手又将各寨的事务安排了一下,各寨之前已经播种了,现在大局已定,只要正常的田间管理,到秋天就能收获了。她又要准备一下山中宿麦的种植。渐渐着,她找着了一点当年在福禄县时的感觉,当时她需要与许多富商议,现在她自己就能做得了主。一样一样地规划铺开,层次分明。
又迁各寨无地或者少地之人到别业附近垦荒,别业的人口也充实了起来。
苏鸣鸾、项乐都跟在她的身边,看她分派种种事务,办得井井有条,都觉得获益匪浅。别业居民第一次与祝缨打这样的交道,处处衔接流畅,自己出力不便,做事却有效得多。
项乐心道:我办时也能支应得下去,但与大人一比可就差得远了。
见苏鸣鸾在祝缨面前晃荡,“义父的另一个孩子”郎锟铻也坐不住了,也凑了上来。
连轴转了数日,第五天,喜金、路果跑了过来。
…………
苏鸣鸾一直跟着祝缨想打个下手学一点,她以前在福禄县的时候虽然也是号称学生,更多是学些“文化”,眼下观摩祝缨处理事务,另有一番领悟。
苏飞虎对这个兴趣不大,主要是跟不上别人,他就带着儿子在外面操练。恰遇到舅舅路果来了,便将舅舅领了来,喜金也蹭着一块到了别业大宅前厅那“签押房”的外面。
苏飞虎道:“我去禀告义父一声,舅舅你们在外面等一下。”
路果道:“你去,你去。”
苏飞虎进去,不多时,出来道:“义父就来。”
祝缨将手上的事务随手一批,与苏鸣鸾、郎锟铻一同出来了,她还是那么的和气:“你们二位来得正好,集市还有两天才会结束。”
两人想起进城前看到了索宁洞主的头,都不敢将这种和气看做理所当然了。路果讪讪地:“小妹也不告诉我一样,我也能帮忙的。”
喜金附和:“宝刀也是。”又说恭喜祝缨,带了牛羊和礼物来为祝缨庆祝。
祝缨道:“我临回去之前,大家好好吃一顿?”
“好好,呃……”
祝缨道:“别在外面站着啦,锟铻,请你岳父也一道过来,咱们去那边说话。”
山雀岳父现在也正经得紧,飞快地赶了过来,一本正经地与各人问好:“你们俩可没赶上哟!我与宝刀还有苏县令,跟着大人赚了一笔。”
祝缨看另两人讪讪的样子,说:“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以后有的是机会。”
喜金道:“对!有的是机会。”
祝缨又对山雀岳父说:“你们的人补得可还趁手?”
山雀岳父笑道:“很不错。”他和郎锟铻事前谈的条件,他们的人死一个要赔一个,伤的也要按数目来赔。别业这边受损不大,祝缨以索宁洞主带出来的亲随折抵。索宁洞主的亲随都是精壮,比起到寨子里挑拣,这些是已经被索宁洞主筛选过的,翁婿二人都很满意。
祝缨道:“这样争斗能得到的精壮太费力,还有个更容易一点的法子,愿意不愿意?”
山雀岳父道:“请大人教我。”
祝缨道:“把奴隶的枷卸了,给田、耕种。”
一语即出,惊了四个人,只有苏鸣鸾还坐得稳。祝缨道:“想要人口,就两件事:留得住,养得活。怎么留?怎么养?我们有句话,无恒产者无恒心。在一个地方没个根儿,扭头就走了,得给人家一点念想……”
她慢慢地告诉山雀岳父:“不是让你把奴隶放跑,是让他们改个身份,能留得下来。”
见过山下的情况之后,这一点倒也不难理解。虽然总说山下“柔弱”,人家确实能过得更好一点。而眼前这个山下人也不柔弱,心肠是真的狠。
祝缨又说:“你们好了,别处自然有人到你这里。咱们互订了七年之约,梧州之外可没这个说法。他们找你们要人,我看一看人在你们这儿比在别处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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