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早到鸿胪寺,看到骆晟已经到了,就知道皇帝的情况不是那么的好。救是救回来了,但是已经不能上朝了。
三人一碰头,就见骆晟面带忧色地说:“陛下欠安,今天早朝免了。”
沈瑛很关切地问:“现在如何了呢?”
骆晟摇了摇头:“留下了太子与鲁王,叫我们都出来了。哦,刘相公还在御前,王、施二位办理公务去了,不会耽误正事的。”
祝缨道:“刺史们快进京了。”
骆晟道:“是吗?哦!那也、反正有相公们,咱们不必操这个心。”
祝缨道:“用咱们操心的事也不多。四夷馆还太平,今年的番使很少。去年他们来过了,又贺过了太子,今年就没有什么人来了。”
“那倒省了事了,”骆晟松了一口气,“这里的事情你们多担待,我回家一趟。”
现在不用人提醒,骆晟就能想到把妻子给接到宫里来到御前侍疾,顺便还能见到在宫里的女儿。
沈、祝二人自无异议。
祝缨一下子有了两个消息来源,第一是陈放,第二是永平公主。此后数日,只知道皇帝的病情时好时坏,总体上稳步往恶化的方向迈进。
诸王、公主都去侍疾,也有被赶出来的,也有留下的。永平公主与太子、鲁王都在跟前。
太医署忙了个底朝天,开始是医学博士们忙,开了种种药方,想了无数方法,医书都快翻烂了。眼见药石无效,连咒禁博士都上阵了,带着咒禁师、咒禁生祷祝。俗称,跳大神。
祝缨听到陈放提到咒禁博士时,心中忽然有点感慨。可惜了,当年要是还知道有这么个营生,她可能就不开茶铺,想着自己上京学这个了。偏僻乡村的人,不止读书前程不如人,连跳大神的前程都不如人哩……
祝缨对陈放道:“这些日子要愈发小心,这个时候要么不出事,出就出大事。咱们每天都见个面,通一回消息,如果见不着你的消息,我就知道出事了。你自己小心,保全自己,外面有我。既然刘相公在御前,你就只看他怎么做。”
陈放问道:“不是看太子或是歧阳王?”
“那两位是菩萨,手指一直,自行领悟。但是遇到大事拿可行的主意,还得看刘相公,他是陛下特意留下来的,别把他仅仅当成一个书生。”
“好。”
皇帝的病又拖了一个月,期间只召开了一次朝会,一应政务都由丞相主导,兼报给东宫知晓。太子的主业仍然是侍疾,与鲁王两个人都在病榻前充孝子,谁也不肯让,实在抽不出空来管这些事。连同歧阳王,也是死守着皇帝。
没了天子父子的掣肘,政务反而正流畅了一些。王、施二人终于可以喘口气,在办事的时候不用过多的考虑头顶上的“婆婆”了。施鲲与王云鹤私下已经琢磨了一番皇帝的身后事,修帝陵,施鲲有经验,已经有腹稿了。新君登基,王云鹤也在暗中复习相关仪轨了。
刘松年干脆直接长住在宫里不出去了!王、施二人就可以每天晚上回家,召集官员再开小会,第二天俩人再进宫里来跟刘松年碰头。也只有刘松年,赖宫里住下皇帝不会对他做什么。
如是到了十月末,各地刺史陆续进京。往年,这里面的大部分人都会得到皇帝的召见,问得多、问得少而已。今年他们进京之后就听到了皇帝病重的消息,一个一个都忙乱了起来。陈萌还好,他有儿子在御前,因而与他相熟的一些人也都还算安静。
鲁刺史当天就又往施鲲家去了一趟,不是留下帖子排队,而是就耗在了施鲲家,直到与施鲲见了一面。
祝缨也收到了几张帖子,但都不是很紧急,譬如鲁刺史,他只送了张帖子来,约了个几日后见面。
祝缨将日期看了看,召来了苏喆等人:“你们几个,这几天都打起精神来,盯一盯外面来的人。”她取出地图来,将京城分成了几片,让他们分片打探。又让祝青君去找老马,让老马留意一下京城的无赖们有什么消息。
她自己则收到了郑熹的帖子——过府一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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