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皇帝的后妃们,皇后的地方是固定的,这个没有疑义。皇帝的侧室们此时开始陆续有封号,从妃到才人不等。
东宫腾出来之后,太子的住处也搬迁了,他住到了正殿。骆姳的册封倒也下来了,同时移宫。据说,移宫当日,安仁公主果然往宫里送了不少珍宝,珊瑚树、夜明珠之外,又有许多陈设。
祝缨不管宫里的事,这些都是听骆晟说的。骆晟知道安仁公主真的向皇帝索要了珍宝之后也是惊惶的。他以为自己已经说明白了,哪知安仁公主跟他想的不一样。
无论骆晟怎么说,安仁公主只回了他一句:“那我图什么?”
一句话把骆晟给干哑了。安仁公主又嫌祝缨:“他就什么事都不敢动手!忒胆小了!我便是求了陛下,不也是给了我么?这些人,真没意思!”
骆晟一腔苦水,也不知道往哪里倒。
祝缨道:“殿下是性情中人。可惜,即便是魏晋之时,也是不能在朝政上恣意的。殿下想恣意,就不能碰与朝政相关的事,想说点儿正事,就得讲朝廷的礼法规矩。您呢,更是如此。言尽于此。别人的家事,我是管不着的,屋顶底下的秘密,不足为外人道。”
骆晟讪讪而归。
顶走了骆晟,祝缨又往王云鹤的府里去了一趟。
王云鹤道:“你不忙?”
祝缨笑眯眯地道:“有件事儿。”
王云鹤身子往后一扯:“你要做甚?”
祝缨拿出一个信封来,放到他的桌上:“陛下初登大宝,潜邸旧人一时还不能趁手,恭喜您,能着手做一些事了。”
“这是什么?”
“您这府邸,还是我挑的。可毕竟不是您的,公子又要到京了,得有个住的地方。”
王云鹤这家是龚劼的旧府,查抄了之后分给他住的。王云鹤走了或者死了之后,这地方得还给皇帝的。所以,王云鹤在京城是没房子的。陈峦不同,陈萌现在住的那个,是陈峦自己后置的私宅,陈峦比王云鹤更会给自己弄钱。
祝缨道:“您干您的,万一触怒了谁,公子还有个退步。免了您后顾之忧。”
王云鹤如果要改变一些东西,哪怕是他,少不得还有一备波折,什么辞官、罢相之类的也是有可能的。从来变法的人,都没有一帆风顺的。
多给他准备一个窟。
王云鹤摇了摇头:“真有忧,不是这一点点的事情能解决的。拿回去!你……”
祝缨抬手:“放心,来路正的,我不是那群只会贪赃枉法的废物。”
王云鹤仍然拒绝了:“拿回去吧。心思不要放在这个上面,大风浪就要来了。我知道为官之不易,免不了和光同尘,但至少,不能让你因为给我置办这些东西做那样的事。我要做的事,一时未必能施展得开。若我办不成,你们也要接着干。”
“是。”祝缨说,鲁王谋逆算不得大风浪,于朝廷,大的风浪是接下来的洗牌。
祝缨也不客气,把信封又拿走了:“这个,我给您留着。”
……
王云鹤不收,祝缨把信封往家一拿,出门跟陈萌吃饭去。
吃完了饭,还得接着审案子,这边案子没有判决那边宫里倒是干脆利落,从罗元开始,凡沾边的宦官都被处死了。罗元家也被抄了,杜世恩带队办的。
祝缨想起那个他买来的“儿子”,那个还是自己给找回来的。
她把写废的一张纸团了扔进炭盆里,重新理了一张继续写。
一气干到了年前将要封印放假了。大理寺众人情绪高涨,祝缨一边抄鲁王府,一边给大理寺置办了一些产业。今年过年的好年货又回来了!
鲁王谋逆的“事迹”在年前终于理出来了,祝缨只罗列了鲁王干过的事,并不给他定罪,定什么罪、怎么罚,交给皇帝和大臣们去讨论。
朝上讨论得很激烈,鲁王的几大罪状都列了出来,头一条就是谋逆,然后说他逼死了先帝。
政事堂一群老鬼,除了这个之外,给他安了十分狠毒的几项罪名:不恤民,不修德,贪暴,不孝不悌,欺辱士大夫,荒淫……
有这几条罪状的人,做个亲王是很正常的,如果做了皇帝,也得是史书上的昏君的品格。
政事堂的意见,废为庶人、流放,以臣子议论诛杀先帝血脉,这事儿他们不能开口。当然也有愣头青叫着要诛首恶。
最后皇帝发话:“毕竟是先帝血脉,废为庶人,流放。”同时,将他的妻子儿女也废为庶人,从宗籍里除名,流放三千里,交给当地的官员看押。
抄家,这个已经抄了,祝缨当堂把两份账目交上,一份给内藏,一份给户部。给户部的这一本要扣掉先帝赏赐的庄田,以及遣散费、大理寺的办公费等。
窦尚书本来准备争一争的,因为抄家的收入,本来就很容易说不清楚。鲁王家资尤富,窦尚书已得到了风声,宫里想要这笔钱。
祝缨给他省事了,窦尚书默默地认了这笔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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