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一点火气,她一路奔波而来,狼狈不堪,府里还有闲心过节呢?她说:“我给老夫人磕头去。”
卞府的这个端午节过得并不热闹,但毕竟是个节气,还是聚在一起吃个粽子,求个好兆头。席才摆上,说是段氏回来了。
席上安静了一下,卞家的小儿媳妇便说:“既然大嫂回来了,公公与大伯也该到了吧?”
她丈夫横了她一眼:“胡说!哪有不提爹和大哥,单提她的?我家哪有这么不分尊卑的事?”
老夫人恹恹地道:“吵什么?让她过来吧。”
段氏风尘仆仆地拜倒在老夫人脚下,老夫人没有看到丈夫和儿子,既失望又担心,问道:“他们人呢?”
段氏看家里这些人从上到下倒都装饰得鲜亮,心中更难过了,委屈地哭道:“被押到御史台的大狱里了。”
老夫人此前还存着一丝侥幸,听了这一句,被噎得靠在榻上半天没能说出话来。叫“老夫人”的,叫“娘”的乱作一团,老夫人缓了口气,道:“你、你且回你的房里收拾去。有什么事儿,过一时再说。”
段氏低声敛气地道:“是。”
她们一走,小儿媳妇悄悄地对丈夫道:“大嫂怎么这么老实了?”
她丈夫剜了她一眼,道:“她还想怎么不老实?”
老夫人道:“不吃了!”
众人便都散去。
老夫人对侍女道:“走,看看大娘去。”
段氏的屋子还在,只是久未住人,正在打扫着,老夫人来了,段氏还是那一身衣裳没来得及换。听到有人过来,往外看是老夫人来了,忙迎了出去:“只扫出一间屋子,您到这儿来坐。”
老夫人看一看儿媳妇这妆束,首饰也少了许多,衣服料子看着倒还不错,但也颇多褶皱,可见路上也是辛苦了。再看箱笼包袱,少得可怜。
老夫人进了屋子,婆媳对坐,老夫人劈头便是一句:“我没叫他们来,你可要给我说实话,你爹谋逆到底还有什么隐情?!”
段氏忍气道:“何曾有什么隐情?我也是毫不知情的!”
“要是没有,怎么他们死了还不算,倒要牵连到我们?!你丈夫正在狱里关着!”
“是他们说,有人告了公爹贪赃枉法。”
才说了一句,就被老夫人啐了:“呸!那算个什么罪名?谁个不干那些个事儿?满京城的这些官儿,有几个不收礼?不管请托的?被告的还少了吗?有多少是被锁拿进京下大狱的?你摸摸良心,拿这个话骗我老婆子,你还是人吗?”
老夫人的怨气大得很,这长媳是他们家求娶的不错。看在段琳的面子上,她这个婆婆可是很纵容儿媳妇的。如今段家失势了,这儿媳妇还拿以前的范儿来对婆婆?真是没教养!
老夫人越想越气:“你究竟知道些什么,趁早说出来!别再念着你那个娘家了!都死了,还能怎么翻身?要知道了,趁早揭发首告出来,让他们爷儿俩早日回家是正经!我们家要是不好了,你还能有什么好?你现在只有丈夫可靠了。”
这样的话,早在南方的时候她就听丈夫说过一回了,现在再听一次,段氏依然觉得刺心。
老夫人说得也是对的,她已经没有娘家了。是真的没有了,父亲、兄弟都死了,母亲等人都流放了。同姓的段家人也有,此时也是自顾不暇,且不知流落何方了。
可是,夫家对她的这个样子,这个夫家,是她安身立命之所么?
孩子又哭了起来,段氏忍辱道:“我离京三千里,能知道什么事呢?您莫急,我姑母嫁在关家,今天过节,我打发人去给她请安。明天去看她,打听打听消息,看看能不能托人求情。”
老夫人缓了一口气,问道:“那是大郎?”
“是。”段氏命人将儿子抱了上来,孩子只有两岁,卞家的嫡长孙,卞行十分疼爱他。尽一州之膏腴将他养得白白胖胖,这几个月吃了些苦,容易受惊。
老夫人逗了他一阵儿,哭声渐歇,老夫人道:“罢了,你们休息吧。有空儿好好想想你的儿子,家里要是不好,他也没个前程。”
段氏将老夫人送出门去,回来抱着儿子轻轻地拍着。侍女们轻手轻脚,打扫屋子、放铺盖。外面,老夫人的两个侍女提了食盒过来:“老夫人命奴婢们送粽子来给大娘。”
段氏道了谢,让自己的侍女接过了食盒。又向这两个侍女打听家里的情形,侍女道:“段亲家坏了事,老夫人可吓坏了。打听消息也打听不着,又过了些时日就传出消息来,说是被赐死了。葬事也不能大操大办,就在城外埋了。也不知道亲家葬到什么地方了。过了年,又传说咱们家大人被人告了,老夫人家了好些钱打听消息。如果家里也比不得以前了。”
段府被抄,什么都没了。段家远支还在,但都不在京城了。段婴的岳家也是谋逆的人家,也无人保全他的妻子,都统统流放去了。
段氏又问了几个人,知道嫁到关家的姑母倒是还在,关家在这次的风波中没有受到波及,就还是原来的样
精彩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