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火便发,有气便打,有仇便报,这才是嗔怒禅子。
宁非天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很是不安。
阵光放射到最强劲的刹那,传送阵落在坤舆界。
灿烂炫目的强光下,弟子们没听到一声欢迎凯旋的笑音。
腥秽味和腐臭味冲天而起,如深海的咸水般滔滔灌入众人鼻孔嘴巴。
凝阴的乌云沉沉压在盛京,阴惨的云气低撩屋檐,覆盖倾坠的城墙和破败的街市。
和弟子们临行前一样,盛京满是百姓。
数日前,人们站着,现在,他们倒下。
在屋檐、窗户、街道、地沟
人们如同废品堆的垃圾,挤满每一个地方。
坤舆界弟子们连一声惊呼都发不出,瘫倒在地。
殷羡说两界进攻坤舆界的时候,他们已经预料到这一幕,没想到会这么惨烈。
宁非天下意识回看和光,看到铭记终生的一幕。
抽离情绪的面容仿佛白纸,一呼一吸间,纷繁混杂的情绪如同五颜六色的笔绘,一下子砸向白纸。
每一笔带着急风骤雨的迅猛,每一笔饱含恨入骨髓的凌厉。
舒展的五官顿时乱了。
疏离的白纸,在浓墨重彩的情绪下便成怪诞诡谲的鬼面。
被压抑的情绪,被遏制的恨意,顷刻之间塞满脑海,从脸庞漫溢出来。
这时,远方爆起两道猛烈的威压。
一火一冰,赤色和白色交缠不放。隔着百条街道,越过千座断楼,依稀从那边的身影瞧出半面金色面罩。
禁空阵仍然牢牢控制盛京。
坤舆界弟子们再急切,也飞不过去。
和光的眼神斜斜侧过来,看向宁非天。
仅这一眼,就把他定在原地。
宁非天才反应过来,从曜台战场起她的压抑和异常。她还没有报仇,满腔的怒意恨意无从发泄,被责任压到现在。
和光握住他的手腕,“帮我。”
宁非天回握住她的手,“好!”
传送阵的光芒拔地而起,罩住她的身体,直送硝烟最重的地方。
阿猛急道:“疯了吗?那儿可是渡劫巅峰的战场!”
宁非天没有分毫犹豫,向传送阵注入灵气。
在曜台,她帮他销了恨意。如今,轮到他帮她了。
渡劫巅峰的战场,没有元婴期插手的余地。送她过去,很可能有去无回。
他明白这点,可他更明白。
不去,她这辈子都走不出曜台。
盛京城内,散落在八街九陌的修士们,瘫倒在碎砖片瓦的百姓们。
初见曜台的传送阵光消失,还没见到回归界域的弟子们,就见那儿爆起一方绚烂的光彩。
小型传送阵腾空而起,一座紧接一座展开,那行绚丽的光彩一直延伸到盛京中央的巅峰战场。
璀璨的强光下,血色的衣袍猎猎作响。
精纯的佛力,裹挟极致的恨意,好像流星般坠了过去。
“贺拔六野——”
七权上层们听见心惊胆战的尖声,纷纷回首。
一线金光疾驰而来,恶鬼般的身影直直砸向贺拔六野。血雨腥风的气势,霎时弥漫开来。
王负荆愣了片刻,没能立刻把这张阴郁暴虐的脸庞同和光重合起来。
一百枚影骨舍利的佛力,没能压制贺拔六野。
撼天动地的磅礴杀意,倒是逼得他退了半步。
贺拔六野直直凝视她的脸庞,倏地笑了出来。
“哈。”
九回肠断的悲恨,原是这样。她的脸,和五千年前的他一模一样。
被撸掉无相魔门掌门之位,被亲朋挚友镇压黑狱。
“当年汝明山的恨意,你可算体会到了。”
和光已经听不进他的话了,夹着百枚影骨舍利,带着自爆边缘的威压,直直扑了过去。
“找死?”
王负荆震惊地拦下她。
彻底的疯子才能想到放出洲一的办法,她定是到了绝路。王负荆预想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没想到崩溃到这种程度。
“杀了你!”“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我要剐了你的皮!放尽你的血!”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重复重义的字句,胡言乱语的碎碎念。
和光已经看不到王负荆,看不到周围的七权上层,满眼满心只有贺拔六野。
七权上层也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虽说嗔怒禅脾气不好,但也对情绪收放自如。
在众人眼里,她一向自持理智,怎会变成这样?
万佛宗掌门眼神触到她怀里的指骨项链,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西瓜没了?”
七权众人惊住。
这四个字,仿佛套住野马的缰绳般,一下子拉回她的理智。
疯狂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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