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说:“我走了。”
白书瑶仰头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出大半头的儿子, 伸手替他拍了拍衣袖上不小心蹭到的灰, 温柔地笑了笑:“去吧, 等结束了,我接你回家吃饭。”
这一年是传闻中十年难遇的热夏,才刚刚六月,气温已经突破了35度。考试的学校里没有安装空调,只有几个电风扇在头顶呼啦啦地转,为这燥热的空气带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凉意。
最后一天的英语考完的时候,苏淮走出考场,微微仰头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
x市不像b市污染那么严重,作为南方的一个三四线城市,这里的天总是碧蓝的,广袤无垠的,明媚地叫人无法忽略。
他陷在这片明媚的蓝天里,许久,轻轻呼出一口气,将目光收了回来。
结束了。
他的高三。
出去的时候白书瑶正撑着一把阳伞站在人群中等他,远远地瞧见人了,连忙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尽管外面乌压压的都是人,穿着浅绿色旗袍的白书瑶依旧醒目得惊人,明明应该已经不算年轻了,但是看起来却依旧温婉貌美,有一种历经世事却难掩光华的风韵。
苏淮感觉自从从苏义明的阴影里走出来,他的母亲似乎也重新找回了往昔的那股精神气,甚至好像更加光彩照人。
他扬了扬唇,朝白书瑶走了过来。
离得近了,看着她满额头浮出的细细密密的汗水和脸上明显被晒出的红晕,苏淮无奈地说:“都说了这两天外面太热,妈你不用在考场外面守着,回家等我就好了,怎么你还是不听?中暑了怎么办?”
白书瑶得意地说:“没关系,我带了藿香正气水。”她从手提袋里拿了瓶冰水递过去,又说,“而且这么多孩子都有家长在外面等,难道就我家淼淼没有?那可不行。”
苏淮心一紧,有一种又暖又胀的酸涩流淌出来,他没再说什么,从校门口的小卖部买了包湿纸巾,递给白书瑶擦了擦汗:“我们回家吧。”
大约是因为对高考结束抱有了太大期待,路与北这两天考试的状态意外的挺好,就连最头疼的英语,因为考前苏淮替他压中了作文,背过了模版,考完之后自我感觉居然也还不错。
出了考场路与北第一时间就给苏淮发了微信,只不过等了好久,却发现自己连带着今天早上进考场的那条问候都没有收到回应。
他思索了会儿,估摸着苏淮这会儿怎么也应该出来了,刚准备拨个电话过去,一拉开车门坐上车,却见车里面居然满满当当坐满了人,不但是他哥,连路竟成和叶双居然也都到了。
他将手机收了起来,眉毛一扬,像是受到了惊吓:“你们三个是要干什么?这才几点,你们都不用上班的吗?”
路向南拉下墨镜从副驾驶回头,屈起手指给他头上敲了个板栗:“说什么呢,还有什么班能比你高考更重要?再说了,我跟爸妈特意来接你,你这是什么表情?”
“感动得无法言喻的表情。”路与北挤上车,坐到了叶双身边,“我就是考了个试,你们这样搞得我压力很大。”
“那接下来你压力还要更大。”叶双道,“你爸给你专门在喜荣定了个包间,准备给你庆祝一下你的高中生涯彻底结束,恭喜你终于解放了。”
路与北嘴角陷落了一个愉悦的弧度,只是脸上的表情还强行端着,轻咳了一声说道:“也不一定,万一没考好,需要复读呢?”
“那你可千万别。”路向南把墨镜又戴了起来,笑眯眯地提醒,“明年咱们省就要实行新高考了,真要复读说不定还不如今年。”
路与北随手捞起个靠枕向他砸去:“那还真是谢谢你的提醒。”
“不客气。”路向南接过抱枕,气定神闲地回应。
一行人来到喜荣,按照定的包间楼层按下电梯。
路与北看了手机,对面苏淮还是没有回复,他正想着待会等上菜的时候找个借口去厕所再给他打个电话,结果电梯关上的一瞬间,透过狭窄的缝隙,余光仿佛看见了个熟悉的人影。
他愣了愣,猛地抬起眼,但是等他想定睛细看,电梯门却已经彻底闭合,电梯也缓缓向上升了起来。
“怎么了?”路竟成问道。
“我好像看到了个熟人……”路与北感觉刚才那个应该是白书瑶,但是仔细琢磨了一下,又觉得不大可能。
喜荣是会员制的私人会所,按理来说,苏淮家里应该不太会接触到这里,“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三楼,路竟成没有在意,带着妻子还两个孩子往自己的包厢走去。
苏淮虽然没来过喜荣,但是以前却和苏义明去过不少类似的场所。
光从这低调中尽显奢华的装饰风格中他就能隐约猜到,这恐怕也不是什么给他们这样的劳苦大众消费的地方。
在门前拉住白书瑶,低声说:“妈,我们只是还完了债,又不是发了什么横财,这也没必要吧?”
白书瑶笑着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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