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你开吧。”
“我开慢一点。”不知道是鼓励自己,还是为了让他安心,她又嘀咕了一句。
裴明晏这下是手心掩着唇,也笑出了声:“随你,你想怎么开就怎么开,你要真把我的命搭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话音刚落,她皱起秀眉,看向他还泛红的眼睛里有愠怒,也有伤心。
“行,我不说了,你开吧。”
回去路上,林姝当真就把他能上赛道的超跑开得和老爷车一样慢悠悠。
足足开了一个半小时才到家。
熄了火,副驾驶的人已经睡着了。
今晚,那些长辈倒过来的酒,七七八八加在一起也不少,酒劲上来犯困是正常的。
林姝不忍心叫醒他,可在睡着车里冷不说,他手长脚长挤着睡一夜下来得浑身酸痛,自己又没有那么大力气扛他上楼。
思虑再三,林姝轻轻戳了戳他手背。
“到了?”裴明晏睁开眼,眼里的困意混沌了几秒,松开被自己握紧的手,“那上去吧。”
“好。”林姝总怕他还没清醒会不小心踉跄摔跤,全神贯注地跟在他身侧,做好随时扶他一把的准备,但显然,是她多虑了。
进了门。
他径直回了卧室,林姝转身去了餐厅。
上次买回来的蜂蜜还没喝完,她打算给他泡一杯解酒,但等她端着杯子,敲开他卧室的门,发现人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外套都没脱。
他一向爱干净,睡前必须洗澡,看来是累坏了。
也是,这段时间连着开了两场演唱会,舞台上他又是个十足的完美主义者,耗费的不止精力,还有心神。
林姝放下杯子,蹲在他床沿,目光细细地描摹着他的脸庞。
其实他喝多也挺好的。
喝多了自己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看他,还可以——
等等,亲亲是不可以的。
一想到上次他喝多被k哥送回来,自己本想照顾他的,不知道后来怎么就好像把人亲了。
这种乘人之危的事,绝对不可以发生第二次。
林姝赶紧掐断自己危险的想法,小心翼翼地拉过被子。
“林姝——”突然,一声轻哼。
她手僵住,心砰砰地剧烈跳了几下后,伏下身子,见他依然闭着眼,才确定他没醒,只是在说梦话。
只不过眉头皱得这样紧。
自己在他梦里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出现就已经让他厌恶。
不敢再在他床边待下去,她替他盖好被子,关了灯,仓惶地逃出了他的房间。
_
深夜,窗外繁华的灯火也尽显寒凉。
林姝撕掉第n张写错的纸,看着首行落笔的“离婚协议”几个大字,迟迟写不出下文。
其实这个决定这段时间在她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想过多次,对于不爱自己的人,理智上,她早就应该潇洒挥别,可情感上,真的很难割舍,尤其是当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没办法不动摇。
而且在这段婚姻里,裴明晏也不是那种让人忍不住唾骂的渣男。
除去不爱她,他算得上一个好伴侣。
没有任何恶习,爱干净,即使身边的诱惑很多但工作之余也不会在外面鬼混,有正义感,善良,甚至婚前也没让她签各种财产划分的协议,就是说他这么多年赚的钱在法律上都属于她们夫妻的共同财产。
具体有多少,林姝不清楚,结婚时,裴明晏给过她一张卡,但她一直没用过。
当然,这些之后她也不会要的。
这一点得写上去。
还有婚房,婚房也是他买的,她也不要,还有婚戒,两人的婚戒,她的五金首饰,通通都是他买的细算下来,这段婚姻里,自己除了一厢情愿的心意,原来什么都没付出?
写着写着,她眼泪就掉下来,洇湿了笔迹。
原本她以为任何事只要有心就一定能达成,但忘了感情偏偏最不能勉强。
她勉强了三年,从他今天匆匆离席彻底悔悟。
幸好,三年不算太久,他这阵自由的风还没有被困死在自己这座沉闷的山谷。
只是她一向自诩理智清醒,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切身体验一回“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低迷,红泪偷垂”的伤心和悔恨。
不是恨裴明晏,是恨自己。
纸张上,笔墨被砸下的眼泪晕染得一塌糊涂,视线也彻底模糊。
她忍不住将那张纸揉成一团,趴在桌上呜咽了许久,又擦干眼泪,提笔继续。
作者有话说: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低迷,红泪偷垂。——纳兰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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