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以为春归说的话是在自谦,可纸上明晃晃的红圈让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春归的成绩可能真的不怎么好。
当他的目光落在英语这一块,沈雪迟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有些难以言喻。
重新回到三楼时,走廊就只剩下春归一个人在罚站了。他蹲在角落,把单词本垫在屁股下面,望着走廊外的景色发呆。
如果说犟也是一种优点,那么春归已经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撒下娇耍一下赖就可以免受惩罚的事,他偏不那么干,宁愿挨着冻,也要老师亲自宣布投降。
“春归。”沈雪迟喊他。
少年抬头看去,面无表情的脸在看清来者后瞬间变了个模样,只见沈雪迟无奈地朝他勾了勾手指,他就像小狗一样摇晃着尾巴跑过去。
男人翻了几页单词本,看着上面歪七扭八的中文音译,终于明白一把气笑了是怎样的感觉,他捏了捏眉心道:“……你的英语真的很差劲。”
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或许有人询问沈雪迟交作业怎么去了那么久,春归怎么不见了,但也只是问问,没有人会去想天差地别的两人彼时正并肩坐在冰凉的楼梯台阶上,相互倚靠着,两人嘴里的白雾消融在一起,一齐读一本写满中文的英语词汇。
“……我就是很差劲。”春归小声嘀咕道。
他天生就对学习不感兴趣,从小成绩烂得如一滩泥,当时能考上二中,也算是春家祖坟冒青烟了,春季平感动坏了,在屋前连着放了几天的炮仗。
但其实春归本身就不笨,只是谁的话都不听,单纯不爱学,如果沈雪迟让他好好学习,他想他会听话的。
沈雪迟微挑眉,被猜中了心思,他的态度很淡,故意不哄似的,他移开目光道:“你倒是小心眼,单词记不住,记仇能写整本。”
话虽这么说,但沈雪迟的心情极好,他的余光里始终出现着一抹红,就连他也说不出自己内心强烈的满足感从何而来,就像昨夜他也整晚未睡,守着那条蓝色围巾,和一个一定会打来的电话一样。
他一边想这是多么幼稚的把戏,一边却又乐在其中。
下课后沈雪迟有人找,听说是准备竞赛相关的事。如果说人死后会被编撰成一本人生简历,那么沈雪迟一定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位,因为他从高中起,大大小小的奖项就拿到手软。如果不是之后的执意退学,他在学术界一定能闯出一番天地。
男人下意识将目光投向春归,少年也没觉着奇怪,挥挥手道:“去吧,我过会找你,是什么比赛?”
“三华文学杯。”有同学道。
“三华文学杯?!”春归心跳漏了一拍,提高音量大声说道。他保持着怒瞪那位同学的姿势,然后伸手快速盲摸沈雪迟所处的位置,还是男人沉默着将手主动递给他,他才心安下来,猛然拽住沈雪迟的手把他扯到自己身后,呈现一个保护姿态。
“怎么了?”沈雪迟没有错过春归脸上的表情,他感受着牵着自己的手指的人在微微颤抖,耐心地低头询问道:“这个比赛有问题吗?”
三华文学杯是前几年设立的全国中学生征文比赛,虽然没有优秀的历史成绩,但凭借丰厚的奖金与权威认证的含金量在当时还是吸引了不少青少年参与,它的存在本身没有问题,可它依然如同昙花一现,一颗璀璨星星的陨落,很快销声匿迹,彻底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
因为几年后,它被爆出了一个震惊全国的丑闻,就连省教育厅都没能逃脱彻查。
春归神色不自然道:“你信我吗?”
沈雪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说:“当然。”
按理说沈雪迟从不撒谎,有了他的承诺,春归应当坦然劝说他放弃这次比赛,可话到喉头,他又咽了回去。
该死的,谁规定沈雪迟只能一味忍让地活着,那本就是属于他的荣誉。
他盯着沈雪迟看了很久,似是下定决心般,把握在沈雪迟手腕上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地松开,他说:“沈雪迟,你要拿个金奖回来。”
直到第二节课下课,春归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谁说话都不搭理,鹿可燃最受不了他这副恹恹的样子,活脱脱哈士奇的身躯里安置了林黛玉的性子,这谁看得顺眼?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部最新款手机,忍痛割爱地推到春归面前:“啧,拿去玩,明天放学再还我。”
春归偏头看了他一眼,收下手机,又盯着白纸发呆。
“不是,谁招惹你了啊?还是你跟那个沈什么迟吵架了?”鹿可燃简直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你是不是有亲戚在省教育厅?”
春归打开手机,开始搜索三华文学杯相关的资料。他家不涉足这一行,要不然入股当个主办方之一,也能为沈雪迟保驾护航了。
鹿可燃想了想,说:“是有个,不过很少联系了,需要的话我帮你问问,发生什么了?”
见春归不答,反而神情凝重地盯着手机,他也凑过来看,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三华文学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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