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情?不错的时?候,说出那些话,会不会有些伤人,有点残忍?
可是?自己原本的生活轨迹总不能因为他而随意更改,更何况朋友们聊天都会因为多一个?人的存在不方便,她不能这么自私。
但是?……真的不忍心讲出来。
大?概是?因为心事重重,孟书温一路上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紧抿着唇,一句话都没说。
她其?实没有刻意去忽视岑放的存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他。
所以也没察觉,岑放曾侧目看了她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没精打采地?垂下眼。
直到在自习室门口,即将像往常一样和他告别的时?候,孟书温才察觉出他情?绪的反常。
以前和她一起走的时?候虽然不会明显表露出开心,但也不会像此时?此刻一样,恹恹地?低着头,显得整个?人低落又可怜。
孟书温不自觉停下脚步:“你怎么了,今天不开心吗?”
岑放也跟着她停下,耷拉着薄薄的眼皮,没吭声。
果然,心情?不太好的表现。
莫名的,孟书温开始仔细斟酌起措辞,生怕某个?字火上浇油:“你要不要和我?说说,为什?么不开心,我?可以安慰你一下。”
等了好一会。
岑放才抬起湿漉漉的眼睛,低声试探地?问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孟书温愣了愣:“没有啊。”
“你一路上都没有理我?。”
“我?在想别的事情?。”她说,“没有故意冷落你。”
孟书温彻底无奈,她没想到岑放竟然这么脆弱……又敏感,还很别扭。
清风徐徐吹来,树影绰绰。
路灯昏黄的光线撒下来,温暖明亮,将两个?人的影子拉长。
“岑放。”
孟书温放低声音,打定主意,忽然有点不敢看他,于是?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嗯。”
“刘成新今天被通报停课半个?月,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再来找麻烦。”
她停了停,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继续说,“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恢复到之前的模式,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吧。你不用再每天等我?吃饭,也不用再和我?一起放学。”
空气一瞬间凝滞,安静得仿佛能听清彼此的呼吸声。
孟书温没等到回应,抬起头,发现他的表情?异常平静,甚至找不出丝毫泛起波澜的痕迹。
除了脸色比方才苍白几分。
“你觉得我?打扰到你的生活了吗?”他说。
孟书温一怔,还没来得及回复,便听到他继续道?:“你刚刚一直想的就是?这件事,对吗?”
孟书温没作声,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应答。
如果一定要如实回答的话,那她只能说是?。
可是?这样听起来,却?像他的存在让自己多么困扰和为难。
虽然,他确实影响到一些她的生活,但也是?她主动在先,她自愿,岑放从始至终没有做错什?么。
思及此,孟书温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我?原本是?担心你的安全,才想让你经常在我?身?边,这样他们多少会忌惮一些。但现在危机暂时?解除了,你自然不需要再待在我?身?边了。”
“我?想。”岑放声音沙哑。
他垂下鸦羽一般的睫毛,又声音很低地?重复了一遍:“我?想待在你的身?边,拜托你……别丢掉我?。”
“我?没想丢掉你!什?么丢掉不丢掉……”
孟书温第?一次有些失去耐心,她看着眼前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的岑放,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正常交流。
“首先,我?们是?平等的,我?们是?……我?们是?朋友。”她急得有些语无伦次,“其?次,你别说的那么严重,我?们只是?暂时?不在一起吃饭,不一起放学,见面仍然可以打招呼,又不是?绝交,再也不联系。”
听到最后几个?字,岑放的心脏却?好似一瞬间被揪紧,濒临窒息。
不要不联系,不能不联系。
“对不起。”他低下头,语气急切,“我?错了,你别生气。”
绝交的字面意思,就是?再也不来往。
可他不能离开孟书温,他不能失去她。
在他的世界里,孟书温就像一束骤然打进?来的光,照亮他潮湿黯淡的每一处角落。
令他开心,使?他温暖,牵动着他浑身?上下每一寸感觉细胞。
即便这束光的出现有先决条件。
他甚至曾卑劣地?庆幸过那天被人泼水,因为她因此降临。
可现在这束光即将抽离。
他如同溺进?深渊的濒死之人,本能地?渴求着,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只抓住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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