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魏留仙为打人者说话,赵熙衡气不打一处来,哼一声转头走上冰溪,用凿子对着冰面哐哐地砸。
魏留仙已经能预料到其后几十年的家宅不宁,疲惫地对成璧道:“他就这德行,你别介意。下次他再瞎说话,你打他也就罢了,下手控制一点,留些情面——你看他鼻子都出血了。”
成璧只道:“外面冷,还是进去吧。”
屋中生了灶火,成璧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递给魏留仙,看她饮下,又扭头向窗外望去,赵熙衡还在远处跳来跳去地发疯。魏留仙问道:“你刚才为什么打他?”
成璧道:“他说我拿着鸡毛当令箭,自以为了不起,不过是个床上玩物。在荆国时见多了我这号人。”
魏留仙也不爱听这话,沉默起来,却还对赵熙衡较为宽容,安慰成璧道:“他那是知道我们有妻卿之实,嫉妒你了。其实我和熙衡还没有过,从前有一次,无论时机还是气氛都很好,我们差点就……但我没要他。”
成璧闷闷地问:“为何?”
“当时在宫中,又没处寻禁药,冒不得风险呗。”魏留仙笑了笑,又突然想起成璧还听不懂,只是叹道:“哎呀,我那时候可比现在谨慎多了。”
她不用再劝和成璧,就又不肯说他没滞势的事儿了。好像比起解除成璧的焦虑,她更愿意看他那副爱恨交织的模样。
在这里待上一日,对她而言已是极限。魏留仙吃过早饭,将赵熙衡唤回来,告诉他自己要回京了。
赵熙衡不再乱发脾气,将冰凿等工具放到一旁,道:“稍等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来到玉龙山脚下,背起魏留仙,找了个相对缓一点的坡,想用轻功向上攀登,才行了十来米便气喘吁吁,转而冲背上之人不满道:“你怎么变沉了?”
“什么变沉了?”魏留仙一语道破,“明明就是你功夫不到家,不信让成璧试试。”
赵熙衡听到成璧的名字就会产生应激反应,吼道:“用不着!”
“只不过说句实话,像要杀了你一样。你们兴国男人都这样吗?”魏留仙哭笑不得道,“等你上去,只怕天都黑了。”
她不顾反对爬下赵熙衡后背,让一旁的成璧重新背起,果然人家十分轻松就登上顶峰,回头看着赵熙衡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跟上来。
三人站在山巅,向四周望去,正午的阳光正在将新雪擦亮,浮云深处隐藏着道路和村落。北边连绵的山脉和森林是兴国,南边广阔的平原和水域是荆国,两个国度在玉龙山两侧遥遥相望,近在迟尺又远在天涯。那些难越的关山和迢迢水阻,在山顶望去,都显得十分渺小。
“我们以后也会这样吧?”魏留仙微笑着感慨道,“前路平坦,未来光明。”
“你出发后,我会一直在这里看你。等看不见了,我再走。”
魏留仙忍着抱住他的冲动,点了点头。
“怎么像要哭了似的?”赵熙衡瞥见一旁盛放的梅树,折了一枝在手,自嘲地笑了笑:“纵然是技不如人吧,也想耍个宝给你看。”
他为减轻配重登山,将佩剑放在山脚,此刻便以梅枝为剑,一招一式比划起来。恰逢晴雪飘落,几片梅瓣带着雪花,随赵熙衡的动作自在翻飞。阳光中的少年肆意张狂,剑花挽得华而不实,带着对心上人的献宝,也带着点炫耀。
一舞完毕,只剩下空枝在手,梅瓣混作雪中香泥,梅香萦绕进魏留仙心里。
“一路顺利。”
赵熙衡抿着唇,目送她爬上成璧后背。在下山前,魏留仙又回头问道:“回去后,我该怎么联系你?”
“东市宝阳桥旁源祥典行,找掌柜。”
魏留仙点点头,随着成璧纵身一跃,两人消失在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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