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却交流无碍,听她们的意思,翻出姨舅家的亲戚,总有那么几个恰在同一座城镇生活,于是两人因这层关系成了亲熟,姐姐长妹妹短地叫起来。
与觐坞“闲事莫管”的民风不同,这里的人们天生就没有距离感,得知前桥来自京都,乐仪来自南郡,卯卯竟是兴人后,两个女子竟抢着为她们埋单,说什么远来是客,作为本地人请点茶水表示欢迎,不必推辞。
“我带着一大家子呢,还要你们请客,脸面往哪放?”前桥说罢,两人都笑,她又问道:“黄原、大亭和凤苑,似乎在你们心中没有府别,而是一个整体。”
“当然了,我们是姐妹三府,”年轻女子道,“——‘大凤黄’嘛!”
这奇怪简称让前桥笑出声来,可年长点的女子不干了,敲着桌子纠正道:“是‘黄大凤’,按照建府时间来算,我们黄原当前,凤苑最晚。”
“哎,‘大黄凤’,总行了吧?”年轻女子道,“建府虽有先后,也没差出几年,有序齿的必要吗?我们大亭是南北枢纽,地界最广,黄原将将可与凤苑相比,同大亭却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转眼间,“姐妹三府”的其乐融融就变为争夺“大姐”之战,令前桥始料未及,还没等她调解,身旁的何缜就小声道:“‘凤大黄’——凤苑虽小,却比其余两府富饶。”前桥阻止道:“不要,那好难听。”
反正不管是大凤黄、黄大凤、还是凤大黄,桌子上吵吵闹闹,离了桌仍旧姐妹相称。走出了树林,就离凤苑府城不远了,同行的众人依依告别,各自奔向东西。
近乡情怯,何缜不过离开这里大半年,却觉得人生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走进北城门,看着熟悉的城池和街衢,心中仿佛被什么酸涩地堵着,哭是哭不出的,也没有喜悦的心情,倒觉着当初那个住在何府整天嚷嚷无趣、一心想要离家远嫁的小少爷,是多么天真傻气。
“你不认得家在哪了?”
何缜一个激灵回神,见妻主眼含笑意地问他,那种酸涩感些许减轻。是啊,这才半年,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他以前总用“时间还长”安慰自己,可如今这安慰的效果不佳,何缜打起精神向她笑了笑,拍马向一处街坊走去。
——
3
前桥跟在他身旁,高坐着欣赏凤苑人修建城府的浪漫。这里房屋朝向四面八方,街道也不整饬,有的路明明向东而起,中途竟为绕过一处水池打了个弧,拐到东北边去了。莫名其妙断折的地方,被人围起来当花园,让人摸不着头脑,又觉好看。
何缜走走绕绕,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何府附近,还没到大门前,就被人认出来。
“何少爷?”那人欣喜地唤了一声,随后马上改口,“不对,该叫‘公卿’……公卿怎么回来了!”
何缜红着脸匆匆下马,将好奇打量着前桥的熟人拉到一边。
“林姨,我随公主来的,您莫要声张,惊动了邻里……劳烦您去帮我叫门,告诉三卿叔我回来了好吗?”
那林姨夸张地咧着嘴巴,因公主到来而不知所措,却又牢记自己的职责,几乎是膝盖不打弯地挪到何府门口,轻敲了门,没有反应,于是重拍起来。
“谁……林姐?怎么啦,女儿又把谁打了?”
林姨大概是怕丢人,将开门者拽进府里才继续开口,嘀咕半天后,两位身形修长的中年男子便步履匆匆出门迎接。何缜对前桥道:“这是我三卿叔和五卿叔。”又对两个卿叔道,“这位是公主、南郡乐仪郡主和朱姑娘。”
“不用那些虚礼啦,”抢在他们跪下前道,前桥微笑道,“两位卿叔好,你们只当我是带朋友来卿子家串门的新媳,放松就好。”
当着何家人的面,她给足了何缜面子,拉着他的手一起进去。何有玫在老家的宅院挺大,却不空旷,热热闹闹的,几个十来岁的小孩正手拿花枝,在院子中一棵大桃树下追逐打闹,见到何缜,她们立刻扔掉手中的东西,惊喜地涌过来将他围住。
“缜哥哥!”
小孩儿们好奇的目光盯在前桥的脸和两人拉着的手上,何缜不好意思道:“这是我妻主……”
“嫂娘!”一个小男孩亲切地呼唤,随即有人反应过来了,“不能叫嫂娘,要叫公主!是缜哥哥带着公主回来了!”
半大孩子们仰着头,围住前桥叫嚷,她们无疑是高兴的,为了缜哥哥,也为了从京都一路流传至凤苑的“爱情故事”。她转头看着何缜,对方脸红红的,笑得羞赧,拉着她的手倒是很紧很紧,紧得都出了汗。
“你们先去别处玩,快让公主和缜儿进去吧。舟车劳顿,一定累坏了。”
两位卿叔准备了吃食招待客人,还为众人安排了住宿的房间。那些孩子眷恋着不肯离去,时不时往窗内张望。
前桥问何缜道:“你不是何大人的独子吗?”
“是,她们都是家母下属的孩子。我家院子大,那些官员来我家谈公务时,经常带着孩子一起,大人们在里面谈正事,我就负责照看她们,带她们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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