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桥也未想过西部会失守得如此快,纵然已被战争磨出意志,也不由得慌了。荆国会输吗?不能够啊!按敌军这阵势,怎么有点“势如破竹”呢!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玉龙的掣肘,盼着西部多守一会儿是一会儿,可眼看玉龙也出了问题,新投奔赵熙衡的兴军见荆国陷入泥淖,竟动了念头想作壁上观,拒听调遣。
事情传入赵熙衡耳中,他也不怀柔了,直接冲到那人面前,叫人斩了,悬尸城前,杀一儆百。
“动摇军心者,步此人后!”
铁腕之下,无人敢有他言。
他最近因战事心力憔悴,自从那次不欢而散后,两人很少有机会见面。赵熙衡见前桥也在,倒是叹了口气:“慌了吗?”
前桥神情凝重地摇摇头。
“没慌就好,打仗嘛,有输有赢很正常,”他明明想安慰,可表情丝毫不见轻松,“你得对荆国军队多点信心,荆国吃败仗不常见呢,抓紧看两眼,以后失地全收回来,这场景都看不到了。”
说得轻巧,前桥抬头看看他:“谢谢安慰,但输得确实太诡异,我心里有点慌。”
赵熙衡一听她慌了,反而更镇定了。
“你别看有人动了二心,自己就害怕了,兴人贯会唱衰,别往心里去,就我身边那群老家伙,哪次不说‘女人怎么知道打仗’,好像不服气似的。那都是嘴硬,装的——假装忘了六十年前觐坞是怎么拱手相让的,忘了我是怎么去荆国当质子的。”他语气轻松道,“总之,严帅会拼尽全力,我也会。”
“嗯,”前桥若有所思道,“那你帮我个忙吧。”
“什么?”
她从怀中掏出手环戴好,抓起赵熙衡的袖子,那屏幕一闪,竟然还能充电。前桥心里也不知是庆幸还是惆怅,对他道:“你陪我站一会儿,到20就放你走。”
赵熙衡没再说话,垂着袖子等她。两人无言并肩站立了许久,直到前桥道了句“可以了”,赵熙衡才重新说话。
“一切都是因它而起,我以为你早就毁了它,怎么还留着?”
前桥挥挥手将他打发走,回到无人之处点亮手环,死马当做活马医地喃喃自语。
“你还在吗?现在一切都乱了,局势已经超过控制了,你给我的那个预言,它完全失效了……”
“诱荷,已经一年了,你要是还活着,或者还能听见我说话,拜托你,回复我一下……”
手环依旧没有反应。前桥已经料定了这个结果,认命地闭上双眼。
“是你一开始对我说,这就是个女尊公主和男人的爱情故事,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最首要的任务是开后宫啊。现在可倒好,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前桥起了个头,委屈顿时涌上心头,抱怨再也刹不住,“被赐婚、被下毒、被追杀、被软禁,还被迫杀人割屌!现在呢?无穷无尽的打仗!从夏天打到冬天,还狗日的打不赢!打不赢!
“我太窝囊了!就没见过魏留仙这么窝囊的女主角!武功也不会,心术也不行,你的大荆国都要玩完了知道吗!你写什么梧国野蛮人啊!你有能耐搞这么多男的,怎么不设定女尊一统啊?在这儿玩什么三足鼎立呢!
“我搞不定了,搞不定大不了回去考试,你……”她话音未落,手环红光一闪,竟然有一个声音唤道:“前桥。”
她的抱怨立即噎了回去,几乎激动得破了音:“我在!我在啊!”
然而诱荷还是自顾自地说下去,报告“今日”的日期,前桥一听,和记忆中很久之前的时间还能对上,可那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了,时差已经扩大到八个月。她耐着性子听完已经听过无数次的话,情绪从狂喜到麻木,然而接着,一句陌生的叹息映入耳中。
“前桥,我也在疑惑,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你,以后就这样彻底失去联系吗?或许我不该执着于这种可笑的方式,为你剧透接下来的人生,因为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才是浪漫之所在。”
浪漫?命都快没了,还“浪漫”?
前桥对此嗤之以鼻,诱荷则继续说道:“正是这个缘故,才割断了你我的联系吗?那是更高纬度的安排,我也看不透。”
“我会一直尝试着找你,但我也相信你能处理好一切,即使没有我的参与。没准儿你不该执着于我说的话,甚至不该执着于我,大胆舍弃掉既往,才能破茧成蝶。”
都生死关头了,她说什么心灵鸡汤啊!前桥几乎想把手环摔了泄愤,最后只能望着熄灭的屏幕,愣愣地看了很久,随后珍重地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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