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肉眼可见的巨大火焰像是炸裂的烟花一般,轰的一下蔓延开来。从背后传来的冲击力将叶与欢往前猛地一推,撞在苏凌怀里。苏凌陡然感觉手上人一重,但他因为刚刚挣脱时候用力过猛,手臂韧带受伤,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有扶住她。“姐姐!”他也被自己吓到了,忙蹲下来抱她,“对不起,是我没接稳……”今天发生的这一串都大大超出了苏凌的承受范围,他头一次发现自己笨嘴拙舌,现在甚至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宽慰她。前面的争吵他听得不明不白,只知道里面两个不知死活的男人,都曾经得到过她的青睐,那个穿黑风衣的家伙更是为此绑架对方……可是男人的争风吃醋,为什么要伤害她呢?他看着叶与欢濒临破碎的神色,感觉自己的心也要跟着碎掉了。叶与欢本想回头看,可双腿一软跌落在地,硝烟气息从身后呼啸而来,将叁人包围。陈禹昂几步跑过来在她面前蹲下,一把握住她的手试图扶她起身,触手却一片刺骨冰凉,惊觉叶与欢体温之低,赶忙将她两只手包在手心。面前女子不复之前的冷静,眼角和嘴边的细纹一下深刻许多,看上去无比疲惫,好像被陡然击碎坚硬外壳,露出千疮百孔的内里,连原本服帖的黑发都被火燎到,卷曲糟乱。她顾不上一身的狼狈,咳嗽得厉害,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泛红的双眼。陈禹昂两下拍掉身上的灰,没有丝毫犹豫地弯下腰将她抱在怀里。“没事了······叶老师没事了······我在这里······”男生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却还用手在她背后轻轻地拍着,把她的脑袋往胸口按,学着从前她的样子来安抚她。叶与欢埋头在他怀里,男孩衣服上满是熟悉的气味,那是独特的属于曾经的家的气味,是熟悉的柠檬味香气,扑面而来的回忆将她淹没。她狠狠地抹过眼眶,试图阻止泪水继续流淌,可心脏持续不断的钝痛却让她无法呼吸。陈宏被火焰吞没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得在她眼前回放,她再也没法欺骗自己,没法说不在乎了。越来越近的警笛声回荡在耳边,这一瞬间,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碎片的画面:是趴在单杠旁塞到手里的白煮蛋,是那些年在她身边出现的吉他和拨片,是黑暗隐秘的空间里交换呼吸和亲吻,是永远黏在背后甚至习惯他跟随的目光,是紧紧拥抱着的双臂……那么多的回忆在她脑海里轮番浮现,最终定格在落入火海的释然,和最后那一句没能听清的话。她其实辨认出了他最后的嘴型是什么,麻木的大脑停滞了思考的齿轮,只剩下张着嘴大口呼吸的本能,鼻子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郁气堵得死死的。这时,拥抱突然轻微颤抖起来,晃得叶与欢脑子更像一团浆糊,她心里突然划过一个想法:他也快哭出来了。苏凌站立在两人身旁,沉默地低着头,几乎要定格在黯然失色的背景中。这时,他突然感受到几丝凉意。苏凌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默默将手臂弯曲,遮在叶与欢头顶,为她挡开突然下落的雨水。不远处一辆轿车姗姗来迟,两位衣着凌乱的助理带着人向着她们的方向跑过来。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一瞬淹没所有声音。——半年以后。叶与欢忽然在深夜醒来。她摸了摸枕头旁的手机,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毫不意外地摸到了一脑袋的汗。她梦到一个碎成片段的梦,蓝天白云下,是她和另外一个很熟悉的人,并肩站在神父面前交换戒指,过着人人向往的平静生活,一直到最后白发苍苍,两人都手牵着手,亲密无间。梦中的这段感情虚假的祝福太多,醒来反而怅然若失。
那一天以后,是与陈宏有关的一切都变成了一颗卡在她胃里的铁制的疙瘩,又像一根梗在喉咙里的鱼刺,上不去也下不来,不能算疼,但是仅仅这般安静地在那里,就让人无法下咽。也不是放不下,只是潜意识里叶与欢觉得自己离他并不远,好像他只是在进行一场很漫长的旅行,正好和她错开了行程。她轻轻正身坐起,双腿从温暖的被窝里滑出,光着的双脚落到地板上,一阵凉意从脚底传来,刺激着浑噩的灵魂。悄无声息地走到厕所,她在马桶上坐下,双手捂着脸。好像是几分钟后,甚至可能是一小时之后,她突然感觉有人靠近。下一秒,她知道这不是错觉。陈禹昂半跪在她身旁,双臂颤抖着紧紧地拥住她,将她的脸埋在自己胸口,就像是用尽全力将一颗飘向天空的气球狠狠拽到怀里那般紧张。“我在这里,请您······”他哽咽了一下,艰难地说出后半句话,“请您把我当成父亲的替代,让我陪伴在您身边吧。”这句话他想说很久了。听到这句意料之外的话,叶与欢怅惘的情绪被强行打断,看向黑暗中他模糊不清的眼,隐约带上了些水光。失去父亲的痛苦好像令他成长了太多,虽然背负着巨大的悲痛,他仍然坚强地完成了高二的后半学期,连苏凌都背着他偷偷问过叶与欢,是不是打击太大,陈禹昂一下接受不了,将自己的情感封闭了。她知道并不是这样。他比自己失眠的情况还要严重。她每次梦魇惊醒时,都能在洗手间遇到同样惊醒失眠的男孩。一年之前还阳光大方的男孩,如今却变得小心翼翼,把她当成瓷器般照顾。她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庞,惊觉对方消瘦的速度。怜惜的情绪在心中绕了一圈,张口却不知如何说起,只能回应干巴巴的几个字:“我没事,回去睡觉吧。”陈禹昂听到她没有正面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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