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你。”“一言为定!”很多年以后,皮琪拉忘了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去了哪里,吃了什么,说了什么,只记得那一晚——他们牵了手,接吻,上床,一气呵成,感觉好像在赶火车似的。不过因为一口气直奔本垒,她没什么时间回味第一次的疼痛,萨克的表现好不好,甚至没来得及品尝恋爱的甜美,就要面对分离。至于萨克费尽口舌也没能替自己多争到一点时间,因为机票早在决定要把他带回去的时候就顶好了。后来他才知道,不能更改的机票是因为他人微言轻,那时候的他说话谁都可以随便否决掉。她没有看过穿得那么笔挺整齐的萨克。他搭载的车停得很远,两个他们这种中下阶层无缘接触的男人一个守着车头,一个守着萨克,车里,坐着据说是事业非常成功的父亲。去机场的路上,萨克蛮横地要求司机非到这里来不可,不然他就跳车。小两口手拉手,也不避讳什么,就在旁边的巷子口说起悄悄话来。皮琪拉把很多鸡毛蒜皮的事情交代过一遍又一遍,什么要好好吃饭,不可以常常熬夜,要跟人家好好相处,不可以交女朋友,磨蹭半天,最后四眼相对,很不想要的离别感还是涌上心头。“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什么事?”“不要嫁别人。”他独裁的性格是在这个时候萌芽的。“你开玩笑吗?”“我很严肃。”她好像、似乎没有不能等的理由,反正他们也才几岁。“那你不能抛弃我,要回来娶我。”“这是一定的。”他的声音铿锵有力,表情绝对真诚。“那好吧,我就等你。”一语成谶。那一段,竟成了记忆里最难磨灭的对话,也成了皮琪拉这一生闹出来最大的笑话。萨克走了,高中生的日子乏善可陈,写不完的试题和作业、没完没了的考试是生活的全部,两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的生活除了那些试题和作业,还加上了害喜。她一个高中生拿什么来养小孩?这就是青春期荷尔蒙分泌过盛留下来的后遗症。经过长长的考虑,她拿着萨克给她的一组号码,揣在口袋里,走到附近的公共电话亭打长途电话。很久,才有人来响应,是一口流利的英语。“哈啰,这里是汉弥顿公馆,哈啰、哈啰,请问你是哪位?”皮琪拉的英语很破,支支吾吾了半天,鸭子对雷公,沟通无效的结果对方挂了她的电话。第二天,她这英文白丁用查了一个晚上的英文会话练出来的英文,再接再厉。同样的标准英文,这次听到的优势同样的她,很直接就说“不论你要找的是哪位汉弥顿先生,他们都不方便接电话。”喀,挂了。第三天“小姐,你的意思我大概知道,不过这里没有你所谓的那位萨克先生。”她看着话筒发呆。没有萨克这个人,她算了时差,电话打了又打,隔着地球半边远,难道要她像以前那样去拍他家的门,当面骂他?那个混蛋知道越洋电话有多难打吗?话筒只剩下单调的嘟嘟声,她慢吞吞地挂了电话。怎么可能没有萨克这个人!心思单纯的她当然不会知道回到美国的萨克并不住汉弥顿老宅,那幢用来展示身份地位的房子通常只有遇到重大聚会时才会使用,萨克被带到纽约,过的是另外一种水深火热的生活。皮琪拉不是那种一碰到挫折就很快灰心的人,也许是时间不对,也许她的英文太烂,第四天她又再接再厉,对方很干脆,警告他不要再打电话,不然他们要报警。第五天,喀,对方很干脆挂了电话。走出电话亭的同时,她看见搓着手等在不远处的小婶婶,她穿着拖鞋,系着工作时的围裙,显然是匆忙出来的。“小婶婶。”她迷茫地喊。“你小叔叔觉得你这几天不对劲,硬要我跟着来看看,小琪,你也知道你小叔叔就是爱cao心”皮琪拉掀了掀嘴唇,试图拉出一抹轻松的笑出来。“我没事。”然而,两行清泪却无预警地滑了下来。“你没事?你这哪里叫没事的样子啊?”小婶婶尖叫。“我是看到婶婶太高兴了。”她已经语无伦次,联络不到萨克,那代表她得一个人面对即将而来的事情,她该怎么办?“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回家说。”她的手被拉进一只粗糙的手里,皮琪拉在这个她叫她婶婶的女人眼里看到乐观。那一夜,面店很反常地拉下铁门休业一晚,他们一家三口不知道长谈了什么,屋里的灯火直到凌晨才熄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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