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东君当即偏头看过来:“啊?”
“我都琢磨好几天了,”她有点苦恼,“我不知道我到底哪儿对他客气了。上次他回北京给我过生日,我还说了不少难听话,差点就指着他鼻子开骂了。平时我也挺放肆的吧,在你们面前对他大呼小叫的,也没怎么给他面子——我客气啥啊我客气。”
傅东君想了想:“他是什么语境下跟你说这个的?”
“早晨刚做完的时候,”她对着傅东君一贯坦然,“他说我对他太客气,刚爽完恨不得对他说句谢谢。”
他一噎:“……你不是那种拔出来二话不说就去洗澡的吧?”
“说什么呢!”她骂了一声,“老娘前戏正戏后戏都没缺过一点儿,还是教科书级别的那种!”
他稍显猥琐地小声打听:“听说你男朋友挺大的。”
她看他一眼,他立马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你俩性生活还挺和谐的吧。哦,不用回答,我听到过。”
“?”
她睁大眼睛:“什么时候?”
“咱那宿舍隔音太差了。没事儿,我不介意,”他手一摆,“既然和谐,他说的应该就不是你在床上不配合,那我们就要好好分析下了。”
她等着他继续说。
“之前的语境呢?”
“聊到德里亚,然后问我要婚纱照片看。我手里没有,没第一时间应声,他可能就有点生气,说我太客气了。”
这么一说他大概摸着点脉门了:“婚纱,是不是还聊到结婚领证了?”
“不算谈吧,他说,我跟他不生孩子就算了,他也不盼着跟我结婚,”她回忆了一下,“对,作为一个否认的前提谈到了。”
“那我觉得他是心里不踏实,或者说自卑也行。”
傅东君直接给了答案。
“什么意思?”
“之前咱们也聊过了,老鬼对婚恋这事儿态度不是很传统吗,估计就是结婚生子过日子,”他解释,“现在他跟你在一起,被逼无奈要接受新的亲密关系模式,但他肯定是不踏实的,不知道要怎么留住你。”
她稍稍吸了一口气:“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是,男人嘛,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控制欲,一旦发现自己控制不了,心态就会发生变化,”他琢磨着,“我只是分析啊,我不赞同你惯着他。你又没答应他什么,本来就是想跑就跑,凭什么一定要拴他这儿。”
她懂了:“但是他就是因为这个不舒服,觉得我随时有抽身的余地。”
抽身的余地。
她愣了一下,意识到这个短语她是明白说给陈承平听过的。
“是这意思,你想想的话,老鬼对你还是花了不少心思的。不说什么沉没成本的,他对你有真心,肯定想把你留下来,”他说着说着感叹了一声,“宁昭同你真行啊,老鬼都能搞到手。”
她没有回答,再走出十来步,突然问:“你老公强势吗?”
他看她一眼:“还行,床上比较强势,不能接受自己在下面。”
她一听就笑:“那你接受他的强势吗?”
“惯着呗,男的多少有点虚荣心,他在外面跟谁都没什么情绪,也就只能对着我发,”说到这里,他也笑,“我的虚荣心就靠惯着他满足,辩证吧?”
虚荣。
是,人都有虚荣的一面,可是旁人毕生追求的东西,她在其中浸了四十年。万般荣华从手指间流过,于是物质,体面,吹捧,甚至他人的真心倾慕,都不再是她会特地付以珍视的东西。
“我是不是很傲慢?”她问。
“不,同同,你是个很平易近人的人,待人也很真诚,”他很认真地回答,“但是,同同,待人真诚的另一面,是连看不起都慎于给出。有句话我很早就想说了,同同,你没有高人一等的心态,但是你的从容,本身就是高人一等的姿态。”
她拧了一下眉毛,好像不太赞同这种评价,但最后没有反驳,只是问:“那我应该怎么消解他的不安呢?”
“你爱他吗?”
“我很爱他。”
“那你多宠他一点儿吧,”他给出建议,“就是,你得表现得更喜欢他,装一装恋爱脑,多撒娇。合适的时候让他花点儿钱,脏活累活扔给他干,要让他在你的生命里有参与感,别让他觉得你有他没他都行。你太成熟了知道吧,老鬼估计还盼着感受下恋爱的甜蜜刺激,你带着他直接迈入二十年老夫老妻了——哎妈的,要我说他就是贱的,你不然作一点儿,少给几个好脸,过几天保准恨不得天天拴你裤腰带上!”
宁昭同听笑了:“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调整一下的。”
“还有,你这几天都没跟他、夜训吧?”这词儿一出来傅东君自己都笑了,“我跟你说,这个维度也是很重要的。他一年到头待在男人堆里,哪儿能不馋你。但是每次都他主动,他肯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你不然热情一点儿?”
她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再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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