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的信任,但注视着羞恼交加的大单于,他还不敢冒然开口。伊稚斜的年纪比汉朝皇帝刘彻略小几岁,与卫青同龄,因常年生活在草原深处,经朔风吹打,面孔变得粗糙干涩,比之在深宫里养得白白胖胖的刘彻要显得衰老。朔风在催老他的同时,也将他捶打成铜骨铁臂,威风凛凛,其身上的王者之气,毫不逊色于刘彻。且昆仑神的子孙天然膘悍,此种旷达之气,又非汉天子可比拟。赵信虽然一面在心底揣测大单于愤怒的原由,另一面却在庆幸自己回归到强悍的大单于身边是个极其英明的决定。忽然,伊稚斜把脸转向阿胡儿,目光如炬:“汉朝除了卫青,还有什么能人?”“没,没有。”伊稚斜狠狠的把唾沫吐到草地里:“我刚刚接到最新战报,说是昨天夜里,一支汉军袭击我们在八百里外的大后方。我外祖父籍若侯产,相国和当户等官员战死,我叔父罗姑比被生擒——我们大匈奴仅此一役便被斩首二千零二十八人!听听看,一夜之间,我们大匈奴就折损二千零二十八名勇士!而且是在大后方!”赵信一脸诧异,很受震动:“我受卫青之命出击前参加过汉军的军事会议,那时,没听说有这个军事计划。会是谁呢?”“听说是个极其年青的将领,骑一匹黑黝黝的骏马。”赵信愣了,他不愿意相信又不得不肯定的说:“是霍去病!只能是票姚校尉霍去病!”“他是什么人?”“是卫青的外甥,大汉皇帝刘彻的高徒。”伊稚斜本来是边走边听,一听到这话,便停住脚步:“刘彻的高徒?”“是的,大单于。刘彻非常宠爱霍去病,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就让他进期门军,让他担任郎官。这次出兵,还封他做票姚校尉。所谓‘票姚’,意为飞行迅极无比的鹞鹰,大地之上,苍穹之下,让他无可匹敌。”“飞行迅极无比——哼!一夜之间,他来回奔袭一千六百千里,果然是迅猛无极,如电闪过,比之卫青的龙城偷袭还有过之无不及!”大单于说着说着就咬牙切齿起来,他恶狠狠的对天发誓:“咱们大匈奴和汉朝的战争不会就此结束,他们没赢,咱们也没输。走着瞧吧,那个霍去病还会再上战场,我倒要看看,是你飞得快,还是我的箭射得更快。”赵信默不作声,他突然想起三年前的一件旧事来。那时,他因为协助卫青攻打匈奴有功,被汉武帝刘彻封为翕侯,并特许他随驾到上林苑狩猎。这种事在汉朝人眼里是莫大的恩宠,但在他赵信看来,纯粹是浪费他的时间。他可是在大草原长大的,在草原上不分白天黑夜的追逐猎物是家常便饭,风餐露宿虽然辛苦,但那样才是人和猎物之间真正的较量。哪像这些个汉朝皇帝,说是打猎,却是打一些圈养的猎物,半点野性都没有;而且还是那么个打法——让一大群人吆喝着逼得猎物无处藏身,把它赶到皇帝面前,再让皇帝慢悠悠的射它,次后众臣还要齐呼什么“陛下威武”当时赵信没差点笑死。老实讲,他那时就有点后悔投降汉朝,瞧瞧这窝囊的样,难怪从前不是昆仑神子孙的对手,只怕将来也不是昆仑神子孙的对手。正在百无聊赖之际,赵信发现人群之后有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年郎官,其表情和他一样,对眼前这种死气沉沉的狩猎毫无兴趣。算是心有戚戚焉,赵信不免多看了他两眼。这少年俊俏非常,生气勃勃,尤其是那刀眉下的眼,偶尔跟人对视时流露出凌厉的眼神,天然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因而,他的身子虽高挑瘦薄,骑在马上倒也有大将之风。赵信正在思量他是谁,突然,少年的眼里闪过一道光芒,他一勒缰绳,抛开众人,置皇帝的威严于不顾,自顾自的向侧边冲去。那儿,有一匹黑色的野马!不知它从哪里钻进上林苑,正在横冲直撞,把好些戍卫的士兵踢得人仰马翻。文官们惊慌失措,武将们拔刀抽箭,将皇帝团团护卫。刘彻倒镇定自若,吩咐左右让开,好让他更清楚的观看那匹野马。赵信以行家的眼光也在审视着:这马通身毛皮乌亮,四肢修长,且强健有力,奔跑的速度极快,探前蹶后,一纵就是一丈六,而且在极速奔驰时,步法均匀,忙而不乱。真是上品中的上品!赵信心中一阵叹息:要是有根套马索在手里就好了!这么好的骏马,只有最好的骑手才配驾驭你。可惜呀,可惜!这些个汉朝人一旦捕获不到你,就会用刀箭戳杀你!唉,你为什么不出现在大草原,让那些真正配得上你的猎手得到你!
怀着这种心态,赵信对少年郎官不屑一顾,但他发现少年所骑的骏马看起来也是一匹难得的千里良驹,就是怎么也追不上野马:一前一后,总差丈许。刘彻晓有兴味的看着,眼见他们就要跑出自己的视线,便给身后的卫青一个眼色。卫青打马出列,挥动小旗,远处的期门军便迅速从隐蔽处窜出来,个个手持锐利的长矛,预备要协助少年捕获野马。这时,赵信心里一紧,他担心的事就要变成残酷的现实,他的眼就愈发离不开那野马。就在此时,少年突然拔出腰剑,猛的扎向自己的坐骑。赵信大惊,万料不到少年会走这步险棋。果然,受伤的马长声嘶鸣,疯了一般往前跑,刹那就追上野马。就在坐骑与野马并足同列时,少年松开坐骑的缰绳,猛扑向野马。随即,他掉了下来,但他的双手还紧紧的抓着野马的鬃毛。陡然受制于人,野马变得格外的狂暴焦躁,狂奔的速度更快,如电闪雷鸣似的。少年一路被野马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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