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姨。”“哼,说得好听,她们最需要学习和发展的时间段已经让你耽误完了,现在还在赚钱养你,你多高贵啊,抢占道德高地出张嘴就行,还说什么‘不拖累’,你以为你死了就能弥补这一切吗?你死了她们的青春就能回来吗?”病房里,分不清祖孙两个谁更生气。齐载祥不是那种口快舌便的泼辣人物,努力深呼吸平复了心情,沉声问道:“如果是你呢?谁都好,眼前有个活生生的人等着盼着你去救,你会放着她不管?”
说完,自行替她做出了解答:“想也知道不会,你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就算你不是个蠢的,你连你表姐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又来这套是吧?银霁翻个白眼,嗤笑道:“你觉得我稀罕吗?”“是,你当然不稀罕,我也不稀罕你稀不稀罕。就算没发生那件事,我也早就看不上你这个人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目无尊长、蔑视规矩,这不是普通的小孩子脾性,这是你生来傲慢、自以为是、不知分寸,干了恶事还会利用规则为自己辩护,简直就是天生的魔鬼。现在你还处在父母的保护之下,等你走上社会、脱离了限制,将来必要坏大事,我等着看好戏就是。”姜还是老的辣,齐载祥嘟嘟哝哝说着,给自己消了气,却给银霁的怒火猛添一把柴。银霁已经从头到脚被否认了好几遍,但她的一个优点就是在亲近的人之外都比较沉得住气,即便气得喉咙都火辣辣地发痛,也不搭齐载祥的话茬,只是不住地回头看病房门,妈妈,你怎么还不回来!你的小乖要被老太婆抽筋扒皮啦!此外,顶多在心里说了句“咱们等着瞧吧。”然而,却像有心电感应般,齐载祥幽幽地回应她:“我老了,等不到了。”“你还是好好等着吧。”被妈妈救走是没影的事,银霁跑也跑不掉,干脆贯彻了齐载祥为她立的人设,“否则,看到自己的亲孙女变成那副样子,你要怎么跟九泉之下我亲爱的姥爷交代?为了安抚他,把我表姐一起带下去吗?”“你少咒人家。”“哎哟,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都咒我未来要完蛋了,我还不能咒回去?反正你也不在乎自己这条命,那我随口咒一个你的心肝宝贝好喽。”都说成这样了,齐载祥还是没有明显的怒意,只有在姿态上保持着蔑视:“随你,你说了又不算数。”银霁的假笑面具快要撑不住了:“从小我就觉得你不识好歹,现在我还这么觉得。你不会真以为你是什么圣人吧?如果你是圣人,为什么连我这样的游离态小鬼都包容不了?摩诃萨埵舍生饲虎,他不会挑饲的是华南虎还是东北虎,你嘛,做决定之前爱把偏见代到人身上,这个合你眼缘,救一救;那个长得丑,你先干两拳为敬,哦,如果我是个男孙子,说不定你还能给我个笑脸。”“少来。”正如银霁不把自己当小辈,齐载祥对她说话的口气也完全不像个长辈,“吃点亏就把责任归结为重男轻女,从来都看不清问题出在自己身上。”“你也差不到哪去啊,为了博个孝感天地好儿媳的贤名,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坑得下手,你看不上我,你以为我看得上你!我都是看在我妈的面子上才会来这一趟的,结果你不是根本就没事吗?下次你记住了,没什么大事,别耽误我妈享受逃离你之后快乐的人生,你不是‘不拖累’么,那就请你说到做到啊!”“好啊!我这次没事,你是不是还觉得挺可惜的?”“当然了。”一句赶着一句,刀刀见血,让银霁肾上腺素飙升,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了,“啊,烦死了,一看到你,我就更加讨厌我的名字。”生来傲慢的银霁是这么看的:当前社会的组织形式以小家庭为基本单位、以儿女为养老保险,既然反抗不了这个框架,资源当然是要往下流才合理,可有的人为了那一点点恩情、为了自己犯下的错误、为了虚无缥缈的美德,主动截断了这个通路,耗尽整个小家庭的精力和财力满足自己一个人的道德价值,又占着法律的便宜要求下一代回流。银霁在护短的小家庭中长大,这个小家庭的价值观以“不吃亏”为荣,于是,她向来看不上抛弃自家人帮着外人的;齐载祥这套做法,取得地方县志、列女传的认可就够了,凭什么要一个受害者去理解她?姥姥是妈妈的妈妈,她明明是死亡的屏障之屏障,却没能发挥屏障作用,反倒亲手把幼子推到了死亡面前。既然她在好妈妈和好儿媳当中选择了后者,那她承受什么样的报应都是活该,算她命好,报应里面只有一个银霁能刺痛她,还不满足,还要改造?美得她!最可恨的是,自小被当作建立孝名的工具、成家后又被轰走的乔小龙——银霁觉得,一个完全被洗脑的受害者——仍然崇拜着她那份苦行僧精神,不惜和丈夫大吵一架,也要拾取母亲本人都忘却了的姓氏,镶嵌在女儿的名字里。但银霁不会拿自己的名字开刀,除开孤僻的齐载祥,她的名字里还有鸡贼的银家人,业藏着妈妈招来的一场暴风雪,新物质的取材脱离不了客观现实,材料却不能决定物质的性质。只是,她实在没法对齐载祥作出客观评判,一想到乔小龙在她身上疯狂弥补童年的样子,就算玉皇大帝将来要把齐载祥列入仙班,她这个魔鬼也不会原谅自己的姥姥!身旁燃烧着一团熊熊的怒火,齐载祥却像个没事人似地,伸头看了眼门口,确认没人在,忽而小声说:“好了,不说这些。聊聊你那个男朋友?”银霁的心灵高速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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