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鸣箭,一箭中雄鹰!”元疏眯起一只眼睛,浅笑着瞄准空中一只白头灰身的鹰兽,手中长弓被他拉到满月,手松箭出,一支灵箭分作两支,前支有声,作遮挡,后支正中鹰兽头颅,箭羽中藏有元疏灵气,待射中即张开,化作无形之网,将猎物裹挟拖拽,使其疾速下坠,掉在元疏脚边不远。妖精早被他选中重伤,元疏看着它挣扎颤抖后在脚边断气,满意地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唇,笑着从大腿绑着的箭筒上取出第二根长鸣箭。
“知道为什么要射箭击杀妖精吗?”洛霓君站在他身后,对男人娴熟的捕捉技能不甚满意,这本该由他一手培养的弟子已先得了他人的指教,不断提醒他当年任性行事,以至如今事态全不受他掌控。
“嗯,因为妖精可能自爆妖灵,那样不但一无所获,而且让人十分疲惫,还有受伤的可能。”元疏随意地说话,拉弓对着面前的丛林瞄准——五里外有一只被他先前放出的魔物咬伤的鹿兽,他射出这支箭,箭头会自动避开死物,对着他的猎物做最后一击,“而且妖精受重伤后更可能将全身真气存储进兽灵中,祈求死后靠着它重获新生,给他们时间准备,我才能得到最想要的珍宝。”
元疏将灵力聚于双眼,凝神跟随箭羽观看鹿兽倒下的击杀时刻,他真切地听见了箭头钻入野兽脖颈间的噗嗤声,鹿兽的哀鸣和灵力拖拽着兽身靠近他,麋鹿的角和四肢刮蹭在树叶和丛林间的响动,他点头又抽出一支箭,再次拉弓后瞄准了斜上方,透过灵力给予他的广大视野,瞄准了十公里外的一只虎精,小声呢喃,“但是穆含星不喜欢这样做,他说虐杀生灵将惹怒丛林,是不义之举。”
“什么?”洛霓君闻言一愣,他如今听见元疏说起那人便烦躁异常。穆含星在他身边待了二百年,虽说天资一直很高,却有种娇矜自傲的性子,洛霓君时不时对他关注一二,常一点就通,使人深觉省心省力。他也知穆含星如今将要修成元婴,这在从前自然是喜事,他们损荣与共自不必说,只是如今的情形,那人出关看见,又该如何呢?
“哦,穆师兄,”元疏射出箭,满意地看着猎物倒下,笑着挥出手臂,将长弓甩出收拢,折叠后顺手将箭筒拆下,一道塞进储物戒中,“他多是个妙人啊,为您找来了千年蛟龙的妖灵,这样年轻便修出了元婴,剑法、阵法都用的好,又那样平易近人,我真的……”
“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也不过比我小个二十岁,我们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本事不算什么……”洛霓君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指着三只已然被牵引着聚拢排列的妖精,说道,“去,去把他们剥皮抽筋取兽灵,我看看你的本事。”
“好啊!”元疏闻言点头,右手手指晃动两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把锋利断刃,对着洛霓君瞥一眼,一边蹲下动手,一边说话,好似这样的事早做过千遍万遍,“他剥皮可快了,师叔,一定是您教他的吧,他做的不错,很不错的男人,年轻、健壮、负责!”
元疏说话间,已将短刀从下颌到肛门口割出一道中心线,一手猛地扬起至脑后,用力挥下,割开四肢,起身后将猎物掀起,一手插进皮和肉的缝隙,灵力顺着指尖蔓延,如一把刀一般隔开两个部位,元疏起身抬起兽头,在兽皮脱落后奋力用刀捅插野兽下骸,一手伸入,将藏在妖精脑中的妖灵拔出,新鲜带血,在他手中冒着热气地跳动。
“看,师叔,是一只修炼了五十年的虎妖兽灵!”元疏轻笑着抬起手,一滴滴深红的血液从他手中流下,潮湿粘腻,掉在草丛中,被贪婪的植物妖精吸了去。
洛霓君看着元疏手上那颗鲜红妖灵,淡然点头,十年黑,五十年红,一百年紫,二百年蓝……千年则白如雪,他已经知道兽灵的等级排序了,再加上那人熟练地运用魔物,捕捉灵兽的本领,对一个方才修出金丹的修士而言,真是了不得的见识啊!洛霓君满意这人的同时,不无嫉妒地握拳冷哼,十分遗憾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若是那年,元疏来找他的时候,他能耐心些的话……
洛霓君有些恍惚地点头,伸手接过元疏递给他的两黑一红三枚兽灵,握紧后施展功法,不过须臾,三颗闪着幽光、内含妖精仅存魂魄的圆球便已出现裂缝,继而再撑不住洛霓君的采补,化作石块、粉末,一点点从男人手中掉落,再由谦卑的植被妖精吸收,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看着脚边的碎末,饥渴的咽喉将要吐出遗憾的低吟,他闭眼忍受着手中、腹中的空虚,指关节被他捏得噼啪作响,有些不合时宜的记忆猛然撞入,让他想起曾经,有些时候、有些事,他虽一无所有,却仍是能满足的,那种充盈、欢喜的感觉,恐怕他永远也没有机会再品尝了。他失落地睁开眼,没有丽宇芳林、高阁华殿与他为伴,有的只是野草和杂乱丛林。
元疏盯着地上快速爬过的几只红蓝草,疑惑它们怎有这样大的胆子敢靠近他们,不过转念一想,便知此物定是知道自己药性不高,最多也就稍稍能壮阳提神,因此冒险靠近,从人类修士手中捡一些残羹剩饭,又或是劫期将近,不得不冒险……
什么东西都想活着,都指望出人头地……元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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