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六腑,让他通宵忐忑,周身难受,稍一闭眼,似睡非睡中,又会突然惊悸醒来。
探身端详欧阳博沉睡中依然紧皱的双眉,不过数日不见便已经憔悴不堪、下巴一片黑青的脸,韩诺瑾只觉得心脏像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这种情绪他并不完全陌生,作为朱诺琳女士的哥哥,韩诺瑾曾有过为了保护妹妹而与几个大孩子缠斗至满街打滚的童年经历,他现在的心情,跟久违的那种奋不顾身的保护欲非常相似,遗憾切肤之痛激发的狠戾战意,却愣是没有一个对象。
只不过,与朱诺琳那是兄妹间的是血亲天性,对欧阳博的又是什么?
为什么他如今看着欧阳博,大脑会时不时地闪现出毫无理性、荒诞不经的念头:如果受伤的是自己而不是欧阳博就好了。
好个屁!
欧阳博什么都没有告诉他,韩诺瑾头疼,他该拿这样的欧阳博……上过床睡过觉却连对方什么来路一概不清楚的熟悉的陌生人怎么办?
欧阳博连伤带累,一直到天亮才睁开眼,韩诺瑾站在床边,俯视着他:“一会儿医生再给你检查一遍,没什么事的话就可以走了。”
无声点了点头,欧阳博从床上坐起,不由自主地摸向头上的伤口,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韩诺瑾盯着欧阳博,随即叹了口气:“很痛吗?”
“……我的平板被抢了。”欧阳博的表情有些呆滞,声音比昨晚更粗粝,像是生了锈的铁器。
韩诺瑾一愣,这才想起似乎没看到欧阳博一直随身携带的那个包:“你遇到抢包的了?在哪里?”
欧阳博却没有马上回答他,把脸埋进了掌心。
韩诺瑾注视着欧阳博微微发颤的背脊,愈发地不知所措与焦躁难安。
那平板里是韩诺瑾平时创作作画的工具,一定存入了大量的作品,如果没有备份的话,那确实足以让人发疯抓狂,可是韩诺瑾却有种无法解释的直觉,欧阳博的痛苦失态里,藏着什么更加深沉的东西,并不仅仅是被抢夺被打伤而已。
他想安慰欧阳博,却又像被施了静默咒语,思绪千丝万缕,连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接下来的一通检查,除了与医护人员的交谈,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交流,直到项目全部结束,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医院大门,韩诺瑾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欧阳博:“你去哪里?我送你——要不要去报警?你平板里要是装有自动云盘备份软件的话,应该全都能找回来的,有吗,书生?”
欧阳博依然像是没有回魂,怔怔地回视着韩诺瑾。
此时此刻,韩诺瑾心头的困惑迷茫已经远远超过了其它任何一种情绪,眼前的欧阳博,跟他认识了一年多快两年的那个温柔开朗,志同道合快乐地作“黄色废料”的伙伴,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被夺舍了?被附身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人格变异,韩诺瑾知道大脑受伤病变也可能导致整个人的个性产生颠覆性的扭曲——
可……
轻微脑震荡有这么颠覆性的后果吗?
就这么瞅着原本习惯的躯壳下似乎置换了个灵魂,感觉实在是糟糕,更不幸的是,这个新灵魂还一改昔日谈笑风生,变得沉默寡言,能点头摇头的,就不肯说话。
比如现在,欧阳博点了点头,但神情间依然恍惚与无措,韩诺瑾只能猜测他这大概是回应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
无可奈何中,韩诺瑾只能叹了口气,拉着欧阳博的手腕,带着他到马路对面的停车场,上了车。
不管怎么说先把人带回家吧。
欧阳博没有反抗,只是一路呆滞,浑身散发着让韩诺瑾只想把油门踩死的憋闷。
到家之后,韩诺瑾推着魂不守舍的欧阳博先去洗澡,他则打开电脑收发工作邮件,今天肯定是不会去公司了,该交代的事情还是要交代一下。
完成了以后,他又将欧阳博的外套拿来,拍拍口袋,掏出了手机,手机的保护皮套是带翻盖的,恰好翻开,露出夹在里面的一张火车票,韩诺瑾没忍住好奇,抽出来一看,时间是今天早上的,已经过点了,而目的地,则令他禁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那是韩诺瑾听说过名字的海边小城,靠渔业和旅游业支撑,欧阳博的工作调动怎么会跑偏到那个地方去?
虽然说只需要有网络和工具,地点不是问题……
韩诺瑾将火车票塞回皮套中,默默地决定,等一下一定要抓着欧阳博问个清楚不可。
去他的“成年人交往的尺度分寸”,他不懂,也不想懂,太过有礼貌太过在乎教养只能把自己活活憋死。
再说……那是书生,在床上一起摸爬滚打纠缠了一年多的人,身体上已经亲密无间到曾经融为一体,现在再来计较社交距离是不是有点荒谬。
韩诺瑾瘫到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三分钟之内就进入了浅眠。
没有了时间概念,但某种被窥探的不适,催逼韩诺瑾睁开沉重黏连的眼皮,模糊不清的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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