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表情说不上舍得,复杂的情绪揉杂在一起,混成了凛迩看不懂的模样。凛迩看他,又看向鲨鱼,还是依言向鲨鱼游去。
凛迩在以前只捕食过小型鱼虾,这是第一次直面如此庞大的猎物。
他先是围着游不动的鲨鱼绕了一个圈,试探性地拍了它一下,走投无路的鲨鱼猛地一扑腾,口器一转,森森的獠牙暴露在凛迩的面前,是吞噬的预兆。
息塞鱼尾一动。
下一刻,凛迩展开尾扇,坚硬的尾鳍迎面扇了鲨鱼一巴掌,力度之大,从上至下,皮肉撕裂的声音炸裂开来,锋利的口器上方出现了整齐划一的数十条划伤,深可见骨,将鲨鱼的嘴顷刻间变成了零零散散拼凑在一起的海带条,或者说,我们所熟知的条状拖把头。
鲨鱼最后徒劳地扑腾,身体渐渐下沉。凛迩怕它装死,拍着它翻了一个身,然后游上它雪白的肚皮,利爪张开往里刺入,带起了一块完整的肉。
他观看过无数次息塞的捕杀模式,并且在今日能够初步运用。
他游回息塞身边,被息塞张开双臂抱紧。凛迩抵着息塞的下巴,推攘着他的胸膛,将那块新鲜的鱼腹肉递给他,说:“给你。”
息塞只是亲吻他的额头,将他的周身摸索了一遍,尤其是那血淋淋的尾鳍,那条尾巴在他手里又变得柔软,海水一洗,血色分离,像精致的绸布,其中的鱼骨是升华的点缀,看不出实质性的威力。
没有看到伤口。
息塞握住他的手爪,将他尖尖的指甲里积蓄的血液与肉渣舔掉,最后吻上他的蹼膜,说:“我不饿。”
他的态度有些怪异,凛迩狐疑地看他,然后依葫芦画瓢地握住他的腰,来回转了一圈,检查他是否在先前捕杀鲨鱼的过程中受了伤而要自己中途上场,结果是否定的。
凛迩捏住他的下巴,还是塞了半块到他的嘴里,自己撕着剩下半块。
细微的咀嚼声里,安静的气氛,凛迩问他:“怎么了?”
凛迩歪头看他,棕榈的眸色像是被追捕猎物的刺激搅得审视性重极了,这么一探,询问他的异常,任何谎言都虚无。
息塞安静地凝视他,抬手温柔地抚那修长的眉,指尖慢慢往下移,轻挑他泛红的眼尾,在凛迩越来越疑惑的目光中,俯身咬了一口他手中的肉,窝在他的肩上慢条斯理地嚼。
在咀嚼过程中,他的下颚骨时不时挤到凛迩的脖颈,那种感觉有些奇妙,凛迩稍稍转移了注意力,以拥着他的姿势,将手爪探上去,摸他锋利的下颚线。
一动、一动、一动,有节奏地在他手蹼上绕着圈。
息塞嚼完了,抓到他正摸着自己的手爪,伸出滑腻的舌头舔了一口。
痒。凛迩笑起来,两指合拢,抬弹着他的下巴,然后变成轻勾慢刮,像抚弄某些猫科动物那样。
人鱼微微抬高了下巴让他挠,最后只是搂紧了他的腰,亲吻着他颈间细嫩的皮肉,嘟囔着低吟:“尔尔。”
情人间的呢喃,每一声都是缠绵缱绻的,每一声都包含不舍与留念,好像要两个个体合而为一,才无缺憾,才最自在。
凛迩说:“我在。”
他没再追问,他总会知道。
是夜,凛迩熟睡在贝壳里,偶尔拍下尾巴,好似在扇凉,又好似单纯的梦中呓语,悠悠闲闲,幽幽静语。
黑之式来的时候,正是月色当头,弦白铺陈下来,在大门未闭的贝壳前洒落了一地。而他们的王立在海滩边,视线偏移向内,在看王后的方向,神情晦暗不明。
察觉到他来,息塞收回视线转过头,精准地捕捉到他所在的方向。修长粗壮的鱼身让他不论在什么情况下总处于居高临下的位置,温润的琥珀色向下查看时,夜色朦胧,正呈现出蛇瞳般冷凝、末日审判般神圣。黑之式匍匐在一个低微的角度,但是离得远,也能毫不费力地看见那张独具异域风情的脸上冷淡的高贵。
刚才柔和的神情不见了,此时是一个帝王,尽管他并不刻意,并不知情。
黑之式垂首道:“王。”
息塞看他,半晌,说:“我失去了多少时间?”
黑之式回答说:“月亮圆了四次。”
那是遇见凛迩的前半个月,他遭遇了意外,并且漂流至此。按照我们的时间来算,已经四个月。
四个月,足以让一个群龙无首的部落在这蓝海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便是处于食物链顶端的人鱼,也难以想象其内部秩序有多么混乱。
据黑之式说,百慕处于深海之极的狭长海沟之下,人鱼在此永世安居。但在陆地生物探索欲越发自由的如今,他们其中被称为人类的物种终于发现自己所处的星球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球形——在暴风雨常年笼罩的百慕三角下方,重叠了一个奇异的四维空间。而在一场酝酿了灾难的海底现场,人类发现了人鱼的踪迹。
不久后,海域附近的人类穷极一切科技手段,证实了人鱼这一神秘物种的存在。他们将人鱼的相关信息封锁于沿海国家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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