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死了。
在简单的葬礼和火化之后,他的骨灰被葬在了城郊的一个墓园里。墓地是叶灿选的,背山傍水,安静秀丽。
宋远下葬时的天气很好,初春的阳光带着微微暖意,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丧仪的主持熟捻地复述着悼词,身着素服的亲友们大多面无表情,偶有几个感性的女人面容悲戚,情到浓时,还掏出绢帕擦了擦眼角尚未滚落出的泪珠。
叶灿站在人群后面默默听着悼词。他眼眸浑浊,眼角绯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对于叶灿来说,宋远是很特别的存在。
他与宋远的相遇是在叶灿十八岁的时候,那时候他正经历父母离世、被亲戚骗光遗产、带着妹妹流落街头的窘境。是宋远资助了他和妹妹的学业,帮他偿还了父亲生前欠下的巨额债款,让身陷囹圄的两兄妹度过了一个尚且安逸的学生时代。
也是宋远,提携他从籍籍无名的穷小子,一步步成为业界小有名气的叶总。
宋远对他,恩同再造。
至于这段单纯的资助关系是什么时候变质的,叶灿也有点想不起来,好像是他上大二还是大三的时候。
算起来,也过去了十来年。
起初,叶灿是出于感激。再后来,叶灿就说不清了。
其实叶灿经常也好奇宋远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包养?炮友?情侣?还是能互相解决生理需求的上下级?
以前叶灿觉得问这些多少有点矫情。男人嘛,睡一起爽就完了,还哭哭啼啼地要什么名分。
宋远不提,他也不问,反正日子还长,以后早晚会清楚。
但现在,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了。
宋远死了,死于突发的急病。
等到出差的叶灿从外地赶回来,宋远已经被推进太平间了。
他连宋远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一想到这里,叶灿鼻子一酸,泪水忍不住地往下掉。
三十几岁的大男人多少好点面子,不好在人前哭哭啼啼,憋得实在难受,索性转到一边去抽起了闷烟。
他结实的背影一抽一抽的,任谁都能看出他故作坚强的伪装。
“节哀。”有人递了张纸巾给他。
叶灿撇了一眼,是宋宁州,宋远的儿子。
宋宁州一脸镇静,跟他一比,叶灿倒更像刚死了爹的可怜孩子。
关于宋宁州,叶灿知之甚少。
宋远很少提到他这个儿子,听宋远说他儿子和前妻的弟弟定居在外省,他似乎和这个儿子也没什么往来。
尽管如此,宋宁州长得却和宋远很像,无论是身形还是长相都带着宋远的影子。以至于叶灿在第一次见到宋宁州时都有些恍惚,好像是看见了年轻的宋远。
宋宁州的五官虽然和宋远相似,但比起宋远更多了一份精致,他眉目疏朗,五官标致,美丽却不阴柔,一双总是盈着笑意的桃花眼更是让人印象深刻。
他戴着一副黑色的半框眼镜,蓬松的碎发散在额前,身着一件黑色的飞行员夹克,修长笔直的双腿上套着一件休闲西裤,整个人带着一股学生的少年气。
叶灿没答话,当着这么一个小屁孩的面哭鼻子实在是太过丢人。他拿手一抹眼泪,吸了吸鼻子,别过脸若无其事的继续抽烟。
宋宁州见他不理人,也没说什么,只是收起纸巾默默站在叶灿身边。
“真他妈世事无常。”平复好了心情,叶灿略带哭腔地说道。
“人嘛,总是有生有死的。”宋宁州安慰道。他语气淡然,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路人。
宋宁州看叶灿不再抽噎,也掏了颗烟叼在嘴里,他拍了拍叶灿的肩膀,冲着叶灿挑弄了下嘴里的香烟,道:“借个火。”
“你还会抽烟呢。”叶灿有些意外,但还是给他递了火。
“我听他们说我爸的后事是你帮着处理的,多谢了。”吐了口烟,宋宁州笑容和煦地说道。
“我和你爸认识一场,应该的。”
“你这么年轻,看着不像我爸的朋友。”
“我在宋总手底下做事,他是我老板。”宋远从来没公开过两个人的关系,这是叶灿对外的一贯说辞。
“没想到我爸人品还挺不错的,死了都有同事料理后事。”宋宁州调侃,他接着说道,“其实我和我爸很久没联系了,他和我妈离婚之后我就没怎么见过他。上次见他还是我妈的葬礼,算起来也是7、8年前的事了,没想到再见面居然是这种场合。”
宋宁州说得风轻云淡,叶灿却听得有些心疼。宋宁州也才20出头的年纪,早早的没了爹妈,怎么看怎么可怜。
叶灿这个人责任心向来很重,他和宋远相好一场,总觉得自己该算宋宁州半个爹。现在宋宁州成了孤儿,叶灿总觉得自己得多少帮衬着点。
“以后在这边遇见什么麻烦事了可以随时来找我,你爸生前挺照顾我的,算我还他人情。”叶灿道。
“好啊。”宋宁州自然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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