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音当即想到,许倾尘讨厌她就讨厌吧,正好可以减少交流次数,她真的无法打破横贯在她中间的这种微妙的尴尬,简直折磨死人。这样想倒是通透不少。对于从许倾尘眼中揣摩到‘厌恶’的事,也就看淡了。没必要在别人身上浪费情绪,苏音最是明白这一点,她只是偶尔糊涂,这会儿她又清醒了。清醒是清醒,但尴尬可不减。算了,忍着。在苏音将校服拉链拉上拉下的第不知多少次,终于轮到她们了。她和许清词一起将东西往收银台上放,苏音说:“先放你的吧。”许清词:“太麻烦了,一起结吧,回宿舍再分。”苏音没多想,“行。”可是当许倾尘拿出钱包时,苏音才意识到麻烦事发生了,钱是许倾尘付的,那她岂不是要把钱给许倾尘了!但转念一想,给许清词也是一样的。她便不纠结了。两人将东西装进去,一人拎着一边袋子,准备往外走,许清词说:“姐,我们走了。”许倾尘:“嗯。”苏音转头,看见收银台上的那瓶洗发水,是她不认识的牌子。蓝色,一串日文。收回眼,苏音将洗发水的样子记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记,直到忘不掉。走出超市,街上人没那么多了,大概都去吃饭了,苏音问:“你饿不饿?”许清词:“饿,但是我们还是先把它送回宿舍吧,拎着太沉了,而且还不方便。”苏音:“行,但是宿舍能进去吗?”许清词眨眨眼,想出一个馊主意,“宿舍窗户今早没锁,顺着窗扔进去不就行了。”苏音:“太冒险了,别又被宿管老师发现了,不然多走两步送回教室吧。”许清词:“你还有力气吗?”苏音立刻泄气:“没了。”许清词:“那还犹豫什么?”苏音笑了笑:“还是去宿舍吧。”然后她微弯腰抽出袋子最上层的小票,边看边说:“钱我一会儿给你。”许清词连连摇头,“又不是我买的,你给我钱干嘛,一起分着吃好了。”苏音心想不行。这钱非给不可。两人又闲聊几句,总算走到宿舍窗前,将袋子放到地上,许清词说:“就是这个了。”这时,有女生在她们身后喊,“许清词,你快过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讲!”许清词对苏音说:“你先在这等我一下。”说完,她放下袋子,小跑着去找那群女生了。
苏音看宿管老师不在周围,于是便走到窗前,将窗子打开,废了好大力气,将东西带袋一并扔进去,然后呼哧带喘地关上窗。她刚转身,就看见宿管老师从宿舍里走出来,边推她那副架得不太稳的红框眼镜边朝苏音走去,“我在监控室蹲了好久了,总算让我蹲到一个了。”苏音没什么表情。宿管老师走近她,待看清她的脸才说:“怎么又是你?”苏音知道是她错了,没想解释。宿管老师抢先说:“不用解释,你是不是高一一班的?”苏音点头。宿管老师掏出手机,又推一把眼镜,“我现在打电话给你班主任,你就在这站着,除非许老师来领你,说你可以走了,不然你不许走。”苏音瞬间心慌:完了,彻底完了。 期待诺大的校园里,苏音格外引人注目,经过的学生都要看她两眼,她却面不改色,她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被罚站也洒脱。细微的风吹散阳光,天空逐渐阴沉起来,灰蒙蒙的,是要下雨的征兆。苏音微仰头,这种闷闷的感觉真糟糕,但挺好的,让其他糟糕的事显得没那么糟了。刚才的心慌不见了。只是心里空空的,说不出缘由的空。是后悔吧。不该抱着侥幸心理,不该又犯低级错误,不该成为许倾尘眼中的“坏学生”。懊悔的感觉越重,苏音站得越松垮,她不得不承认,她很烦躁。许老师会怎么想我?可是苏音明明是个什么都不在意的人,怎么偏偏会在意许倾尘的看法。一个老师的看法,能有多重要。有雨滴从天空砸下来,苏音愣愣的眼里恢复凄迷的薄光,她心里有了答案——重要。显少有人能牵动她的情绪,既然有了,那说明这个人已经和别人不一样了。许倾尘就是这个人。想到这,苏音伸出手,用掌心接住一滴雨,再轻轻握住,凉与热交融,好熟悉的凉,好熟悉的温度,和许倾尘的手温一样。雨忽然下大了。大批学生从校外涌进来,提着大包小包往教学楼跑,他们纷纷路过了苏音,他们都是路人。雨愈发狂妄。乱糟糟的雨中,苏音被雨水浇弯了腰,她睁不开眼,一遍又一遍擦掉脸上的雨水,再遍遍被淋湿,很狼狈,可她就是不走,像在固执什么。雨好凉,她虚抱住自己,身体悄悄发抖,心脏轻轻跳动。期待无穷无尽,天不知,地不知,连她自己都不知,她有多期待。-下雨之前,宿管老师叫了几个学生去宿舍里面帮忙干活。宿管老师记性不大好,早就把苏音忘了,至于说要找许倾尘过来的事,也是吓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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