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笑了起来,手掌把着他的腰细细摸索了一下,“怎么跟个小鹌鹑一样。”
这次陈修没有像之前一样将他直接丢进水库里,而是搬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铁锅烧水,付俞坐在一旁看着里面悠悠冒出来的热烟,最后合上眼在火光中睡了过去。
陈修身上到底还有多少钱,付俞心里没数,只是从呕吐之后他再没轻易招客人过来,天天外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有时候还是半夜也从地上爬起来出去,晚上也很少再回来了,只有付俞一个人缩在那处空间里抖着身子迎来冬季。
初雪下的那天陈修坐在火堆前,拿着木枝扒拉着里面的柴,短短半个月他整个人都变得憔悴了很多,对上付俞的视线时居然也能扯着唇笑了起来。
“怎么这个表情看我,目前还能活下去,你应该庆幸现在不用再接客了,天冷了客人都不愿过来,倒是让你白白偷懒了。”
他絮絮叨叨地低声说着,付俞抱着膝盖对此只是偏着脑袋用脚踢着身前的碎石子。
那天以后那床又脏又旧的棉絮终于被扔了,随后那人出去了一趟不知从哪里搬回来了一床旧被子和几件衣服。
付俞总是会在半夜惊醒,想着那天如果他没有成功吐出来现在是不是真的要和那人说的一样得脏病,最后死在没人发现的角落,变成臭烘烘的尸体,就像……苍蝇一样。
“那些人都不见了。”
付俞转过脑袋看向工厂深处,那边的墙壁还因为之前的火烧的黑黢黢的,在如今寒冷的空气里居然也生出了几分人气儿。
早在前几天陈修一天没回来,他走出来时才发现那些讨人厌的流浪汉都消失了,墙壁周边只留下一些垃圾,那些人消失的突然又迅疾。
“这里不适合过冬,再不走会冻死在这里。”陈修说着用手中的木枝将火拨弄地大了一些,火星子四溅使得付俞微微往后躲开了一点。
“那我们呢?”
付俞小心看了他一眼,火光暖烘烘地照在人身上,陈修脸上的皱纹白发此时一清二楚。那些人离开了,难道他们要一直生活在这里吗,靠着他在这里卖身,靠着陈修说不出明堂的活计?
“我们也是流浪汉,没家的人没有选择权。”
陈修眼中却全没有话里那般轻松,没有谁愿意在这毫无人烟的废旧工厂生活,没人愿意天天喝凉水啃馒头。只是人向来没有选择的权力,从他离开那穷乡僻壤起,他便再也没有家了。
火堆里噼里啪啦的木炭爆炸声,火光在眼前摇摆,上升,付俞低声地啊了一声,随后笑了起来。
他似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捂着肚子笑了一阵才抬起脑袋斜着眼睛看了陈修一眼,眼中满是恶意的嘲讽。
“是啊,真可怜……”
工厂外的风一阵阵从门口吹进来,时不时带上小巧的雪花只是还没落地就融化了,付俞无聊地盯着火光,随后想起什么般盯向陈修,“你那束栀子花到底是在哪里买的?”
即使陈修将花束递给他时处理过,但他还是发现了底部没处理好的泥土,最开始付俞想着陈修可能就是在镇上遇见的男人手里买的,但后来想来可能是他自己去摘的。
“路边别人丢的,我可不会花钱买那种没用的东西。”
陈修低垂着眉眼,无视着付俞直白的视线,手里的木枝戳来戳去,也不知道对面的人信了几分。
那之后漫天的大雪一直下个不停,陈修在一天外出后再没回来。
大雪封山,付俞靠着工厂里的那些柴火和陈修留下的食物挺了五天,他一个人在空荡的工厂看着雪越下越大,看着那条路渐渐被雪淹没,而陈修始终没有回来。
“可能被困在镇上了吧。”
付俞支着脑袋漫无目的地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雪开始小了起来,期间付俞尝试走出去,只是路上的雪还很厚仅仅只是走几步就打湿了鞋子,最后只得默默走回去。
再次看见陈修的时候,他躺倒在泥泞的地上,鞋子丢了一只,脸上还有不少伤口只是天气太冷保留着原本的样子,眼睛黑黝黝的只是再也不会转动了……
陈修死了。
他开着拖拉机天黑路滑,整个翻了下去,雪天掩盖了所有痕迹当人们发现的时候只有一具僵硬的尸体倒在路上。
付俞被人叫出去时还很疑惑,直到他看见陈修那惨兮兮的样子,他的嘴巴还大张着,似乎想呼救结果也只是装了满嘴的雪。
“怎么这么倒霉呀,真可怜。”
付俞细细地看着他,缓缓上前蹲在陈修尸体前,伸出手指触碰他的眼睛,黑色的瞳孔在指尖下是冰冷的温度。
在付俞身后还站着几个人,那些都是镇上做买卖的遇见尸体第一时间去了派出所,最后才找到付俞那里,那些人看着付俞那动作一时不知道这人是魔怔了还是疯了。
“人已经死了,想想怎么处理后事吧。”
最后还是一个汉子上前将付俞拉了起来,瞥见他苍白的脸色脸上满是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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