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一下头,松了些领口?,迎着风在桥口?站定:“没打算再开?”他语气很平常,似乎真的只是像老朋友关怀一句那样。钟黎的警惕心在犹豫过后稍稍降低:“创业哪有那么简单?我还是稳打稳扎吧。”其实她想说的是,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靠能力混成小康以上不难,但要大富大贵——很难。这些年混迹过来她也确实看清了很多东西。想要源源不断地往上走,光靠能力是不够的,这是人情世故构建的社会。而她,实在不是个喜欢和各类人不断打交道的人。倒也不是社恐,就是单纯得?不喜欢。哪怕大把的人脉资源搁她面前,她也不愿意去花大精力去维护。她觉得?还是自己?舒服幸福比较重要。当然,在他这样致力于?干什么都要登顶的人看来,可能有点不求上进。但她挺享受这种生活状态的。以前她或许会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现在倒是坦荡地跟他吐露了实情。人总是会变的,她比以前更加从容,明白了有一些东西不必执着于?拥有。鼻息间嗅到他身上那种淡淡的雪松味,混着沉香,钟黎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得?这样近了。昏黄的路灯拢着他半边身子?,将?他宽阔的肩膀、伟岸的身形在她面前无?限拉长?,她需要仰头才能看着他的脸。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靠近过他了,也很久没有这样静下心来跟他一起散步、心平气和地聊天了。光阴荏苒,埋在记忆深处的一些回忆渐渐苏醒,是历经弥久仍不褪色的漆,依然鲜活。有年轻的情侣玩闹着路过,女孩一下跳到男孩背上,任由他背着朝前面厮磨着走去。欢声笑语,渐渐远了。她鼻子?一酸,忽然就要落泪。容凌驻足,宽大的手掌捧起她的小脸,低头和她额头相触。有淡淡的暖流在心尖流淌,这一刻,她感觉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至少不是一个人。北京不是一个好混的城市,在这里待这么多年了,她始终没有什么归属感。像海浪上颠簸的小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倾覆了。被他丢下地的小猫在脚边喵呜喵呜不满地嚎叫,始终不肯离去。钟黎和他相视一眼,都笑了。他垂眸望着她,不容置疑地握住了她的手,像以前一样牵着她往回走。其实一开始她本能地想要挣扎一下的,可他太?霸道,她挣了会儿没有挣脱也就放弃挣扎了。要是动?静闹得?太?大,难堪的是她自己?。只是,他掌心的温度太?烫,被他这样攥久了,她脸不由也浮起红晕。“工作还顺利吗?去外面干,不好混吧?”走了会儿,他问她。语气平和中透着一点儿关切,像对一个老朋友,也像是长?辈的那种关怀。钟黎觉得?自己?又被迫当一回小学?生,不由好笑:“劳烦您挂念,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别太?自大,外面的社会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做什么都要小心谨慎,尤其是那种人情往来,别太?轴了。”他语重心长?,语气难得?严肃。钟黎渐渐收起了脸上无?所?谓的笑意,认真思?忖了会儿,知他是好意,点一下头:“好的,谢谢提醒,我会注意。”容凌看她一眼,不知为何有些惆怅。他倒宁愿她像以前一样炸毛似的跟他吵,那还让他更舒心些,人还是那个人,但好像更冷静了,眉宇间更添几?分从容。不会像以前那个小女孩一样动?辄跟他置气了。夜风吹到他脸上,沁着一层淡淡寒意,心里被剜了似的空落落的,难以排解。再没有一刻这么清晰地感知到,她不再完全属于?他。“遇到事情不要硬抗,可以来找我,我很乐意帮助你。”他声音喑哑,在她看不到的角度自嘲一笑,迎风而立的高大身形多少有些萧索。他在路口?站定,虚踢了一下,松开了她的手。倏然获得?自由,钟黎用另一种干燥的小手轻轻抚过掌心的汗湿,握紧、又松开,声音也有些局促,失笑道:“应该是用不上的。”“这么自信?”他淡然一笑,眸光深邃地落在她脸上。那一刻风吹过槐树叶落下的婆娑阴影降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她莫名觉得?自己?从他淡然的神情中读出了几?分落寞的味道。旋即她便好笑地摇了摇头,这词跟这人可不搭边。后来是他送她回去的,只来过一次的地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连他的司机都只问了一次便闷头开车,没有多问一遍。大抵也知道他不是个喜欢身边人多话的。也对,哪个领导喜欢做事少话特多的?能跟着他做事的,大多是人精中的人精。大浪淘沙,不行的早被他一脚踹开。晚10点,小区里安静阒然,车只停在楼下白线里,他单手开门,亲请她下来,实在让人受宠若惊。她下了车,他又替她提东西,进单元楼时有人出来,他伸手挡了一下,避免那人直接撞她身上。因为这力道冲击,钟黎往后踉跄一下,径直跌入他怀里。宽阔的怀抱,隔着薄薄的毛衣都能感受到来自他胸膛上的热意。
她的心跳的很快,莫名紧张。容凌虚扶了她一下,帮助她站稳:“小心。”等她站稳便绅士地抽离,并不过多停留。钟黎眼角的余光瞥见头顶的白炽灯落在他脸上,映照冷然眉宇,他俊朗如昔,气度凛然,没有哪一处不迷人的。他手抄进兜里,像是察觉到似的朝她望来,戏谑道:“看什么?发现我这位老同志还有点儿魅力?”钟黎别开目光,不接这茬。白皙的耳廓上却染上了淡淡的绯红。那耳垂圆润小巧,让人想要揉捏一下。他忍住了心里的痒意,才没让濒临崩溃的理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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