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
“否则什么?”玄卓抓起玄云那只手看了看,只是皮肉伤,他轻飘飘丢开,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架势:“你就要动家法了?”
玄云没理他,转身检查乌列还有没有气。屁股冷不丁被拍了一记,玄云回过头,玄卓已经吹着口哨走到帘边,戎装后背烧焦几道,乌黑渗血的皮肉狰狞翻卷。
尽管知道哨兵自愈能力过人,玄云心尖还是本能般一抽。待玄卓放下帘子,声音从帘外闷闷传进来。
“找个医生来。”
经过检查,乌列身上没有致命伤。和玄云猜测的一样,玄卓并没有真的想杀死乌列,只是纯粹的折磨。
“他的大脑近期受到过重创,使用过刺激精神力的药剂,但没起作用,反而增加了负担。昏迷的症状应该是脑震荡带来的,什么时候能醒来问话,目前没办法准确预估。”
“我知道了,辛苦了。”玄云点点头,送走军医后,走回刑床前,俯身注视着四肢都被锁住的乌列。
作为一个人生阅历已近五十年的向导,不必医生解释,他也知道:要解决哨兵大脑受创的问题,除了医疗手段,还需要向导的配合。
将哨兵从混沌无序的意识中剥离出来,只有与之匹配度足够高的向导能做到。
但好在,现在他的目的并非是唤醒乌列,而是趁着对方防线薄弱,入侵对方的大脑窃取情报,顺便把这个倒霉儿子的脑袋修好。
顶着首席哨兵名头的乌列,在帝都人民心中颇有威望,贸然杀了他,或是把他弄成活死人,会招来无休止的唾骂和报复,重归和平的局面将遥遥无望,这不是玄云想要的结果。
他盯着乌列苍白的脸庞,如梦呓般出神低喃:“索修斯,你最好开个够高的价。”
玄云深叹一口气,爬上刑床,跪坐在乌列腰间,双手捧住对方的头颅,缓缓闭上眼睛。
乌列在爆炸声中惊醒,侧翼的火势已经烧进驾驶舱。
碎裂的挡风玻璃外,硝烟向下流淌,夕阳高悬于天际,远处行走的人们也如在云上行走。
一切都如镜像般上下倒转,他呆怔着,迷糊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战机已经坠落,翻倒在废墟里,像只肚皮朝上的乌龟,所以他眼前一切才是反的。
他竭力勾出靴底机关里的小刀,割断身上的五点式安全带,重力将他狠狠拽回真正的地面。他摔趴在地上喘息了好一阵,才慢慢找回知觉,撑着机舱天花板爬起来环顾四周。
扭曲变形的舱门被从外面拽开,一个熟悉的威严男声呼唤:“乌列——”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父亲索修斯站在那里,逆光的高大身影犹如神明般伟岸,一向严肃冰冷的脸上,竟然满是焦急。他怔怔看着对方走到自己面前,锐利的目光锁定自己的脸,而后蹲下身,抬起一只手。
乌列下意识一闭眼,但那只手没有如预料般落在他脸上,而是揽住了他的后背。
“父亲?”乌列无意识地低喃。
即便隔着厚厚的防弹衣和军装,他也能感觉到父亲身上的温暖,索修斯的声音里像是压抑着哽咽:“我还以为你死了。”
乌列双眼穿过战机上的破洞,望着战场上四处袅起的硝烟,意识模糊地回应:“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这里太危险了。”索修斯拍了拍他,架起他往外挪,“我先带你回去。”
乌列脸上流露出迷惘,转头望向索修斯,索修斯清了一下嗓子,换上严厉的语气:“回去再好好检讨你的失误。”
营地尽数被炸毁,受伤的士兵只能住在帐篷里。索修斯带来了军队和大量物资,帐篷里燃着炭火,还算暖和。
本就残破的司令部大楼已经彻底被夷为平地,乌列站在帐篷前,呆呆望着那里,脑海里模糊泛起回忆:简陋的房间,躺在床垫上的洁白身体,温柔的摇篮曲……
“乌列。”身后传来索修斯的呼唤,乌列钻回帐篷里,只见帐篷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沙盘,索修斯双臂撑着沙盘边缘,脸色阴沉。
“在战场上,勇气和策略能决定你能打到哪里,后勤储备决定了你能打多久。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即便打赢了这一仗,缺乏后勤资源,你也只能后撤,把你的阵地拱手让人。”
乌列没有反驳,资源有限,他的确为了速战速决,将一切都押在了重创玄云上。
“是我的失误。”他平静承认,表情还是昏昏的,头好疼,他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望向索修斯,“我以为我能做到,但我失败了。抱歉,长官。”
“我不止是你的上级,还是你的父亲。”索修斯直起身,目光深深,“所以现在,在我面前复盘你的布防,我们一起来看看你到底错在了哪里。”
沙盘立体投影的轮廓在视野中叠合闪烁,乌列用力眨了眨眼睛,但那种让人犯恶心的眩晕感依然存在。身子一晃,他上前几步撑住沙盘,用力揪着额发想保持清醒。
“我有些不舒服”他压抑着呕吐的欲望,吞咽着喉咙里甜腥的血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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