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数据库,裴漾想按下格式化,随着世界一起崩塌。一锤定音带来得是高强度的训练,她认为,她过得像个特种部队里的军人……但是,军人是有未来的,她,没有。也不知道,连先生把她扔到这个基地,想让她当个什么样的兵?裴漾看不清楚,她面临的路。在水里泡了十二个小时,皮肤泡到发皱、脱皮。裴漾整个人都呈现着一种虚脱的疲累,还没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门就被敲响。塔兹说,连先生要见她。昨天他刚下达命令折磨她,今儿就让她去见他?裴漾不晓得他要搞什么花样,丧着一张脸,坐上专车,离开了基地。这是长达两个月左右,她的第一次出门。夜晚的深山除了车灯照耀的路段,哪哪都是黑的。行驶的过程中,车速平稳,裴漾昏昏沉沉地就睡着了。车子到达目的地后,坐在前排的塔兹把裴漾叫醒。她茫然失措地望向车窗外,隐约瞧着是一幢别墅。裴漾带着自己泡发的脑子下了车,被人领进别墅。内里很大,弯弯折折走到大厅,塔兹让她稍等,不等裴漾张口说些什么,他随即离开。裴漾愣在原地,冷脸向四周望去。内里装潢地简约,又冷清,不像个家,像个阎王殿。裴漾见四下无人,自顾给自己找了个角落,安静坐下,静静等待着。她实在是太累了,泡在水里学游泳,学不会呛了好多次水,老师不让她出来,一泡就是一天。这哪是学游泳啊,分明就是虐待。走前老师还说,明天继续。裴漾暗自叹气,抱住腿,歪着头,愣愣地盯着地上的瓷砖。过了没一会儿,耳边传来轻微地脚步声。她转头,只见朝她而来的连先生像是刚从浴室出来,穿着闲散地睡袍,身上还带着氤氲地水雾气,头发湿着没擦干。还没离近,裴漾就感觉到空气中阴湿地水分已经殃及到她,她全身都对水过敏,当即就有些抗拒。不等连衡走近,她自己先从地上起身,向后退好几步,先发制人:“请问,找我有什么事?”连衡顿足,眼神在她身上停了很久,随后向另一个地方而去,“过来,跟上。”裴漾被他眼神审视地那几分,只觉得心脏要跳出来了。也不知道大晚上他哪来得那么大的气场……她乖乖跟在他身后,被他带到厨房。他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没有拆封的水,拧开,喝下半瓶,盖着盖子身躯就靠在了身后的台子上。裴漾拧巴地站在厨房门口,也不往里走。连衡观察到她精神和体力都极度疲累,人像是再也无法坚持下去的样子,也没有绕过她:“给我做顿宵夜,食材冰箱里都有。”裴漾闻言,神情更加呆滞了。
她愣了很久,像是在权衡利弊,然后给自己疏导了一番,劝通了自己。裴漾不是很情愿地走近厨房,打开冰箱门,憋着气似得挑选食材。她抱着菜放到案板上,找来篮子,打开水龙头洗菜。每一个动作都特别的用力,连衡看进眼里,心中多少能察觉到她很不满:“可以多做点,我们两个一起吃。”裴漾轻呼一口气,终是没憋住:“我谢谢你。”她打开厨房的柜子,找着锅碗瓢盆,但是连衡靠在那里挡着路,裴漾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出去。”连衡不为所动,坚持在此:“不能。”裴漾劝告自己不要太过赛脸,轻微调整心态,拿起刀切菜。但是,她累狠了就很容易情绪化,刀在案板上咔咔咔地响。连衡见她火气很大,伸着头,往她眼前凑,想看看她现在的表情。裴漾向后缩头,瞪视着他近在咫尺的脑袋,咬牙:“连先生,你妨碍到我了。”连衡额前的湿发滴下一滴水珠,似笑非笑地撤开头,竟把实情摆在台面上:“你很生气?”裴漾切菜切地飞速,宕机的脑子什么也顾不得:“我不该生气吗?”连衡眉梢荡起笑,轻微颔首:“是该。”他也并不是想恶整人,他是真的想吃裴漾做的菜了。为了这口吃的,连衡稍稍泛滥出同情:“做完给你小费。”裴漾顿时放下刀,浑身低气压溃散,直视连衡:“连先生,昨天你才刚刚关照过我,今天就让我来给你做饭,你觉得合适吗?”连衡深邃地眼眸回视她,思索一番,默然:“合适。”他主打一个,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裴漾给自己气得够呛,转过头,决定不再理睬这人。厨房有狗挡道,裴漾耗时蛮久地,随着心意炒了两个菜和一道汤。解开围裙,窝囊着扔在厨面,阴沉道:“我可以走了吗?”连衡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真心发问:“不留下吃点?”裴漾一秒都不想在此多待,“你自己吃吧。”连衡没有再留客,淡漠地送客:“走吧,车在门外等你。”裴漾从他家出来,上车前凝眸远望着别墅。独门独院的设计,这座山头怕是只此一家。她窝在车座上,慢慢平复着情绪。车子往前开走许久,都快要到达基地,裴漾泡发的脑子才回了笼。下车后,塔兹递过来一张美元。裴漾盯着那钱,平复好的情绪瞬间爆炸,她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气鼓鼓地:“你留着自己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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