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员走进了更深处的靶场。
这里几乎是密封的,枪也仿真到有些重量。
陈麟声戴好耳罩和眼镜,单手端起枪。
他想起昨天新收到的电子邮件。
那个笑脸再次出现,伴随着一张虐爱俱乐部的海报。上面的人物和文字都十分露骨,陈麟声只看了一眼,就把这封邮件拖进了垃圾箱。
对方却穷追不舍。
r:我回港岛了。
r:要不要一起去玩。
陈麟声并没有回复。
他不可能回复。
射击室密闭,除他之外再无别人。对着远处的靶子,陈麟声闭上眼,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再睁眼时,他几乎没有犹豫,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枪声接连响起,靶心也钉出一个小小的弹孔。
子弹打空了。
陈麟声吐出了那口气。
手中微微发麻,心中却无余震。他摘掉护目镜,转身走了出去。
路过大厅时,陈麟声只顾着检查有没有忘带东西,并不在意屏幕上的排名又有了新的变化。
一个崭新的英文名字冒了出来。
no1theodore
陈麟声人生中第一次坐飞机,是十七岁。
他趴在窗边看云,忽然发现港岛那样的小。即使摆在手上的地图绘制得如何精致,山顶的看到的灯光多么的繁盛,这座岛依旧小到像是一座宫殿,踮着脚的小人鱼一天就能走完,所以能忍痛。
寸土寸金,寸金之上,又有密密麻麻的牙印,因普通人大多生在一小片土地上,占领一小块空间,大多时间都劳累,偶尔迷茫,才一口咬下去,检验自己付出一切换来的生活,是否真金。
逼仄到杀人犯或许也不得不碎尸,因死后的躯体那样地突兀躺着,占据视野和内心。
陈麟声曾经觉得,自己无法再回到港岛,无法再容忍踮着脚走路,更无法回到施家。楼房的窗子都无法呼吸,人又怎么寻新鲜的氧气。
可每次看到妮妮,他又觉得生活慢了下来。
她那样小。一片不算大的青草地就容得下她快活得跑,刚学会走路也没多久,不得要领,一颠一颠,摇摇晃晃,像一头的洁白的幼羊。
妮妮眼中港岛是很大的,树木棵棵能升到云里,成人个个像巨人。
陈麟声跟在她身后,不自觉要考虑她的视角。
他站在一旁,远远地望。施简跑前几步,躬身,和妮妮面对面地后退,鼓励她朝自己扑来。妮妮直直扑过去,完全不怕摔倒。因为她信任。施简也牢牢抱住了她,将她高高举起,转着圈圈。
微风习习,吹动陈麟声的领子,他把手放进了插进口袋,神情柔和。正好的温度,留住了他心里的安宁。
一个声音响起。
“嗨。”
陈麟声惊了一下,转过头。
一个女人出现在他视线中。她穿着柔软的藕粉色,栗色长发松松挽在脑后,见到他转过脸,惊喜地绽开一个笑,嘴角两颗梨涡也随之显现。
“真的是你,我还担心认错人。”
陈麟声看见她的一瞬间就已经怔住,听她讲话才回过神来。
他局促,但也还是扯出一个笑容。
“嗨,好久不见。”
“真是好久了,毕业后我们就没再见过,”女人要比他大方得多,笑着提起从前。
陈麟声看着她与从前相似的笑脸,仍在恍惚。似乎昨天她还穿着洁白的校服衬衫,说自己的单车坏了,要陈麟声载她回家。陈麟声载了她半年,一百多天,虽然根本不顺路。路上,她坐在车后座,也只是抓着陈麟声的衣角。两个人从不聊天。
他在幼儿园就同这个叫林阿茵的女孩认识,最开始称呼的是彼此的小名。小声,阿茵。组合起来,是声音诶。两个小孩曾把这当做缘分。随着长大,有了想法,慢慢才了解对方的姓氏和家庭,了解什么是朋友。
朋友,就是亲人之外,最亲的人。这是阿茵给出的最初定义。
陈麟声从未怀疑。
毕竟,他们到最后也只是朋友。
而声音的音,也是另一个字。
林阿茵主动打破这平静,她递过手,向陈麟声展示自己的婚戒:“我结婚了,看,漂不漂亮。”
素简的银环,上面镶一颗钻石,丘比特式切割,八心八箭。
林阿茵就是这样的,她总能坦荡地表述自己的幸福,真正的幸福。
这个性时常让陈麟声感激
陈麟声轻轻托着她的指尖,仔细地看过才答:“很漂亮。”
“你呢?”林阿茵问。
林阿茵是他从小到大的朋友,知道他家里的变故。
父母出事以后,他一直保持着莫名的锐利和倔强,他不想提从前的事,也不想见从前熟悉的人。漫长的青春期中,他一身的刺,刺伤过阿茵许多次。
陈麟声忽然觉得自己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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