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孩童的涩气,却也有了十多岁少女的风姿,似曾相识的容貌令他停下脚步。茫然地注视。“你”女孩歪着头,也觉得眼前中年男子的脸有些熟悉,勾引着她心底埋藏久远的深沉疑问。突然,一个灵光闪过,她嚷着从牛背上翻下来,危险的姿势令人捏一把冷汗“你是找豢龙的?”“是,也不是。”他淡道,仍是目不转睛,但眸光分明已穿透女孩容颜,到了更深远的地方。豢龙只是顺便,真正要找的,是那个生死未卜的女人。女孩眯着明媚的大眼笑了:“豢龙说过,姓屠的客人今日一定会到,你就是?”他微一怔,然后也笑了,只是有哀恸。“那他的臂膀也是你断的?”女孩脸色倏地变了,他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小脚小拳头纷纷落来。哪来的野孩子?!他皱眉,一转手便将她拎了起来,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是她!那眉眼、那嘴唇近十年来从未熄灭过的希望火苗如野火燃起。“你、你欺负小孩算什么东西?!”女孩踢着脚,脸涨得通红“你再对我不客气,我让你一辈子找不到娘跟弟弟!”“你说什么?”他沉声,毁天灭地的感觉不过如此“你娘是谁,你弟弟又是谁?”他入天三分,掘地九尺,寻找了她多年,每每因传来消息的真伪而心境大起大落,难以平息。而教训过后,下一次、下下一次的命运圈套,他还是会自发地跳进去即使是这一次遥远的漠野边疆。难道豢龙书信上所说的秘密便是这个?她真的在人间、在这荒野边城?“叔叔,你的手在发抖。”女孩狡猾地戳戳他。想找娘,还不快痛哭流涕讨好她?他松手,蹲下身去与女孩平视:“她在哪里?”“我叫戈舒。”女孩呛咳了几声,笑嘻嘻地答非所问。青筋在额际跳动,他的指关节发出“喀啦”地崩响:“她在哪里?”那痛苦又极尽忍耐的表情足以令冰川融化。情的滋味啊瓣舒眨眼,望着,笑意渐渐被轻愁压下,泛起只有自己明白的酸涩,不是孩童单纯的崇拜爱戴,心在跳动,声声都是怦怦、豢龙,怦怦、豢龙她立身,少女昂扬的姿态优美矫健。她在那儿,她以目光说。他随之转头,呆望着袅袅炊烟前似要踏仙气飞去的人影,多年来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心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活的。“舒儿”她喊,话语震惊地截住,飘散于苍凉长空。草野间,四目相对。“向晚。”他低语。“你得到天下了。”这是重逢之后她对他说出的第一句话。她终于不怨不恨了吗?淡笑,那般萧索孤寂:“天下在掌心的感觉,是什么都没有。”征服如棋,在于过程的激荡,胜后的繁琐、懈怠令雄伟瑰奇的殿宇空荡,万人仰视的帝位无趣。也许是心境使然,他对cao纵人命的游戏已无留恋,战马平啸后,沉落的黄尘上,没有血色蒙蔽的将来竟更加茫然无主只因以为半生都再无她。扔开马缰,他大步跨去,在她有所回应之前以双臂禁锢了她。重逢的眸里,他看到了思念煎熬的,不止是他。她对他始终都是有情。“人生有几个七年,向晚?”他哑声。而他已经为她空耗去两个,连得到的山河,也拱手让人。岁月沉积出的情爱,不是甜美,而是异样沧桑的艳丽。雾气漫上她的双眸,她不语,终于在凝望远方山峦中,将螓首轻轻靠落在他的肩上:“屠征”无力再飞,无心再逃。他涉水霜河,几度将溺。无数年后,他们的宿命终于在彼岸圆满,恩恩怨怨,尽鞍风中。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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