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他若是不把这人留下,那么无论是太后抑或是其他人就会知道宜安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宜安推开门就见到了那个正在她书桌前的穿着常服的黑色背影,赶紧上前一步行礼,“臣妾参见皇上。”她猜到楚恒该是为了新宫妃一事来的她这里,但又摸不准究竟是什么态度。喻宁的意思是楚恒和他那表妹江才人没怎么见过面,但这又不能说明他没有拿自己当替身。摸不准楚恒的心,也猜不透来她这里的目的。但他是皇帝,她是妃妾。该是她伺候他,她什么都不该问。宜安不情愿也只得接受,反正她也不喜欢楚恒。像是前朝那些朝臣一般,把事情办得让皇上舒心,这样才有晋封的余地,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且不给皇上找事。前朝与后宫就是这般相像吧。“平身吧。”等宜安再次抬头时,脸上又是平时那种娇媚,丝毫看不出她在和这人闹别扭,“皇上来妾身这里有何事?今日那些新妹妹入了宫,皇上不去看看?”这话让楚恒在心里笑了笑,对女子的这种醋意受用得很,想来该是看到江亦那张脸了,“为何这么问?”宜安那张小脸浮现出一丝委屈,“皇上都得了六位佳人,当然得先去看看新人了,妾身又无法侍寝。”楚恒好似上了瘾一般,眉尾半挑,“你舍得?”“舍不舍得皇上都要去,舍不舍得那些妹妹都入了宫,妾身可是人微言轻。”话还没说完楚恒就闻到一股子酸味,心底难掩笑意,但面色不显,“既如此朕今日就不翻牌子了,可好?”“那怎么行!那今后这后宫姐妹该怎么想妾身?新人入宫的日子,皇上就来了趟御景轩,结果晚上连牌子都没翻?”御景轩,听到这名字楚恒又想起为了气宜安特意把那江亦这一个才人安排在了六宫之一的启祥宫,似有圣宠之意。启祥宫离他的长信殿不算远,这都是给太后看的。可这女子一句都没有和他提江才人之事。句句说的都是新人,没说江亦的样貌,没提这次新人的位分,没提启祥宫的事情。那她的这种醋意与撒娇,是真的吗?楚恒都不知道是怎么想到的这件事,可能是因为之前的那次争吵,使得他终于从宜安展示出的那种爱意中逃出片刻,重新审视他和宜安。这也使得他心里已经无法像一开始对待她那样完全信任。这个苗头一旦出现,他就没办法当作看不到。如果宜安一开始对他的那些真情实意全都是虚妄……可万事万物讲究一个动机,宜安就算是为了他皇帝的权利,也不会对他虚情假意。这种感情与利用之间的关系,楚恒从小看得很透彻。皇后也好,邓霜也好,后宫的其他女子也好。他不在乎她们喜欢的是他这个人,还是他太子或皇帝的权利,亦或是他能对她们的母家有多少帮助。
他不在乎,或者说这些本身就是他能做到的,刨除了这些的楚恒就不是楚恒了。宜安也是一样。她前朝没有母家,后宫没有根基。为了活着只能抓住他这颗大树,因此这个女子不可能对他虚与委蛇。那么只能是…装的了?这次所有的醋意,都是装出来的?他把宜安拉到一旁坐下,看着女子的眼,试探道:“宜安,做你自己,真诚些。”宜安听到这话有些想发笑,但露给楚恒的就只是茫然。做自己?做自己她能得到什么呢?得到了眼前的男人一个月未进后宫,得到了后宫若有若无的嘀咕。况且,真做自己的话,她根本就不想做什么宜嫔,她想出宫。这宫里太脏了。宫妃、皇上、甚至喻宁,都太脏了。宜安能明白楚恒的意思。他口中的做自己是让她扮演好之前在他面前的角色。她一开始在这男人面前的性子就是演出来的,所谓的真诚一开始就是假的。这不叫做自己,这叫让她用心扮演。可宜安不想,起码眼下不想。但楚恒是皇上,她不能惹怒了他。她身子微斜,把头微微靠在楚恒的肩上,额头在这人黑色鎏金的外衣上蹭了蹭。动作跟小猫似的,但却咬着牙,说出的话足以让楚恒出一身冷汗。“皇上,妾身腹痛。”宜安不是装的,从见到江才人的时候她这腹部就不舒服。可能是今日起早了,可能是去坤宁宫的这身盛装的腰部勒得她腹痛。但最有可能的还是被江才人那张脸,和这件事楚恒发挥了多大的作用给吓到了。从坤宁宫就隐隐作痛,有些像是平时来了月信的腹痛。本是想着一回宫就请太医,就算是被嘀咕是被江才人那张脸影响到了也要请太医。但看到楚恒的时候,宜安下意识就止住了。她能通过各种小事报复喻宁,当然也能报复楚恒。她的身体她知道,叫太医来了也只会说这不是多大的事,这种腹痛之前害喜的时候也有,但她就是想吓他。“腹痛怎么不说!来人!叫焦杰来御景轩!”看到楚恒慌张的模样,宜安把头又放在了这人的肩上,这才忍住笑意。对啊,忍住腹痛给你行礼,忍着腹痛听你说我不真诚。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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