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牢内的绍骅,已经被折磨得快不成人样了,一次又一次地晕厥;又一次接一次地以冷水泼醒,在反覆不断的生理摧残下,绍骅的脑海中,渐渐地流失掉大多的记忆了!“还装死,快起来!”狱卒又朝他裸露的背抽了一记。绍骅毫无痛楚地晃了一下,眼眸是无神的。“够了!别打了,再打下去什么都别问了!”夏云葆适时地出现,停止了狱卒无止尽的抽鞭。他反常地掏出一条手巾,拭去绍骅嘴角的血丝,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和蔼声音,抬起他的下巴道。“小子,脾气那么倔作什么呢?对自己又没有好处,只要你说你们‘文学社’在什么地方,我想我就让你和晴绢成婚,不止如此,还帮你们准备一栋欧式洋房,要多少银子都不成问题,干么老跟自己过意不去呢?”他笑得极为丑陋,脸贴向绍骅只有两指幅之宽。绍骅微微漾起一点笑意,不说一语,豁尽剩余的精力朝着夏云葆啐了一口口水,咬牙叨齿地说:“你作你的白日梦吧!”夏云葆当众受到羞辱,愤而夺下狱卒的鞭子,狠狠地抽了他两下,口中喊着:“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眼看楚绍骅韧性之强,再如何折磨也套不出他什么口供,于是将心一横,他抽出佩戴的大刀,准备一刀了结他的性命。就在刀尖要刺向绍骅的腹部时,一名小兵慌张地冲了进来,大声嚷道:“大人,不好了,一群洋人和革命党的乱党,声势浩大地打过来了!”“洋人?革命党?”他脑子里一阵杂乱,洋人怎会和革命党凑在一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急忙丢掉手边的刀,跟着那名小兵步出大牢,直到走至大厅,那浩浩荡荡的人马已快要进占整个武昌府了。西元一九一一年十月八日武昌起义前两天蒋翊武在反覆思索了一个晚上后,立即拍了电报告知黄兴,将此地的危急情形详告细述,而黄兴眼见中国各省的革命热潮已趋成熟,当天便拨通电话至武昌同盟分馆,要他们以康德黎先生(即孙文的老师)的名义,调支武昌英商会馆的军队,一同起义,伙同“文学社”成员,先行围剿武昌府。“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联合洋人反叛朝廷,罪不容赦!”夏云葆站在大门处,严声斥骂。“你别再助纣为虐了,这种腐败的朝廷再不灭亡,不知还要做出多少丧权辱国的事。”蒋栩武站在第一线,手举枪械,毫无惧色。双方相互喊话了十多分钟,蒋栩武见对方仍食古不化,准备下令开炮时,夏晴绢从人群中冒了出来。“爹!你就别再执迷不悟了,你若肯归顺我们,我会央求国民政府对你从轻量刑、绝不刁难你好吗?”“闭嘴!你这贱丫头,居然帮着外人来对付亲爹,枉然我供你上学堂,连基本的孝道都做不到,你还有何资格跟人家谈什么民族大业?”夏云葆已不逮念亲情,词汇极尽苛刻。“爹!不是女儿不孝,而是你的所作所为,天怒人怨、人神共愤,我这么做是在帮你,你怎么”她的话硬生生被蒋翊武截断。“晴绢,没用的,你爹已不可救葯了,此刻再不攻下武昌府,等清廷的大军赶到,一切全都完了。”晴绢忍痛地默许了,她相信她的抉择,在天之灵的亲娘会谅解她的。蒋翊武一声令下,炮声隆隆,所有人马同涌进武昌府,一时之间,刀光剑影,惨叫声不绝于耳,现场是一片混乱,夏云葆见情况不妙,忙在随从的掩护之下,跃上一匹马,自后门先溜为妙。“绍骅!绍骅!你在哪里?”晴绢在一阵厮杀的人潮中,直奔进黑暗的大牢,并高喊着他的名字。“晴晴绢我我在这”奄奄一息的楚绍骅听见晴绢的声音,如回光返照地喊了出声。“绍骅”她看见了他,在大牢的最阴暗处,有一具半吊着的人形,晴绢从那身形一看,肯定是绍骅没错。“对不起!我来迟了,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晴绢紧紧地抱住他,深怕他又自她眼前消失。“别别管我了!快快走吧!”他疲倦得连眼皮也动不起来。“不要!你要坚强,你说革命成功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娶我,眼见就要完成了,你不能说话不算话。”晴绢激动地拥抱着他,并将他手中的绳索松绑,扶至一旁去暂歇。他伸出颤抖的手抚摩晴绢的脸颊,瘀青的脸庞透出一股让她安心的笑靥。“别别这样,我我会不高兴的。”“你一定要活下去,否则我会难过一辈子的”“好!好!我我会活下去,我我们都都活到一百岁。”说完,一口鲜血自喉中涌出。晴绢正手足无措之际,蒋翊武自大牢入口处跑了进来,脸色是急迫的。“晴绢,快带绍骅走吧!你爹增派的湖北十二军全到齐了。”“可可是他”她含着泪水看向蒋翊武。蒋翊武明白了她的眼神,将枪交给了晴绢,又弯下腰抱起了楚绍骅。“我抱着他走,你在前头开路,看到清兵就开枪打死他们。”晴绢此刻也顾不了许多,为了绍骅,她必须提出更多的勇气。两人永结同心,晴绢那大时代儿女的气魄也在此淋漓尽致地发挥了,在她心中,除了维护国家的大爱外,还有为绍骅开出一条生路的真爱,这一刻,就算是死,也是值得的。或许是“系情石”的帮助,一颗打向晴绢的子弹竟是射中她腰间的“系情石”让她万般幸运地杀出重围,在英军的掩护之下,终于平安地回到“文学社”中!一场战役下来,清军死伤惨重,革命党员幸好没有什么人死亡,这大概是冥冥之中注定清廷已走向日薄西山的穷途末路了吧!在这如此值得庆贺欢腾的胜利中,晴绢却半点也快乐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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