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飞雪间或刮过她脸上, 冷得刺骨。
明明耐心地教她练剑识字,明明会撑着病弱的身体带她去看烟花, 明明看着她的眼里会带着浅淡的笑意,明明一路从元都追到极北。
他追过来是做什么的?
她衝过风雪见到他的那一刻, 满心满肺满溢出来的惊愕,心疼, 和感动。
然而,他只为了和她说一句,我不喜欢你。
苏厌浑身都开始发起抖来,感到前所未有的寒意。
好像前一刻, 他在她眼前还是真实的, 近在咫尺的,温热的,她伸出手能触到他低垂的睫毛。
下一刻, 他抬眼漠然地看着她, 沉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剜进她心臟。
她本以为风停渊还会回来, 毕竟他体寒怕冷, 外面目力所及根本连个避风的地方也没有。
她已经准备好, 等他回来,该怎么一句句把他的话驳回去,该怎么反击,怎么羞辱他。
可他竟然没有回来。
……宁可忍受他最讨厌的寒冷,也不肯和她共处一室。
那迷乱缠绵的夜晚,交错汹涌的痛楚和欢愉让她喘不过气,可男人偶尔会停下,给她喘息的时间,俯身下来,捧着她的腰,拂去她眼尾的湿痕。
他身体每一寸肌肉都是绷紧的,背脊像是拉满的弓弦,像是一场艰难地抵抗。
他注视着她,眸光低垂,隐忍地望进她的眼睛。
她心软了,以为自己看见了爱意。
她身不由己地迎上去,亲吻他的嘴唇,承受又一轮狂风骤雨般的掠夺。
都是错觉,都是假的。
他觉得是被强迫,是她故意为之。
她的确是恶人,她的确蛮不讲理,可她也没有低贱到给他下药来和他欢好!
她气得再也无法忍受,衝出洞窟,像隻发怒的小兽急速横衝乱撞掠了一圈,却找不到风停渊的身影。
暴雪中,她无处发泄的怒气炸开,对着虚空吼道:“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从前没有,现在不会,以后绝无可能!有本事你死在外面!你死了我放烟花庆祝!”
声音被呼啸的风声吞没。
转眼就是第三日。
苏厌气得晕头转向,但还没忘记要杀清虚仙君。
她拖着疲倦酸软的身体赶到守神山山巅的时候,唤醒阵法已经进行到尾声。
连续支撑了三日的三人也显出疲态,平静的湖面微微震荡,然后愈发剧烈,直到一尊如水晶般通透的冰棺破水而出,跃入湛蓝的空中。
然而冰棺里却是空的!
苏厌心里狠狠一坠。
覆盖整个山巅的金色阵法骤然泯灭,三人齐刷刷后退一步,露出难以置信的骇然神色。
凌霄宗扶山掌门拔剑虚指,冰棺棺口敞开,里面空无一物。
“清虚仙君不在此,难怪渡厄会失窃。”扶山掌门意有所指,“没有百草堂的三清散,就算唤醒清虚仙君,他也处于法力被封的状态,又有何用?”
百草堂堂主公西仁怒而震声:“知道清虚仙君在此养伤的,不过在场二位而已,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扶山掌门道:“除了天机阁,谁人能启动冰封阵法?”
天机阁阁主谢景怀靠在轮椅上,虚弱冷笑:“好,那倒我要问,没有扶山掌门这样深厚的法力,我如何能支撑冰封阵法运转整整三日?”
苏厌耳里听着他们互相推诿,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一桩桩一件件没好事!她今天杀不掉清虚仙君,她就把这群草包杀了祭天!
她正要跃出,突然蹙眉,嗅到风里一股可疑的魔气。
来自异界的魔气。
在场三位修为也是九州巅峰,隻高不低,一同变了脸色。
扶山掌门将谢景怀推到冰棺前,谢景怀两手掐诀结阵,那股暗红色的魔气从冰棺中显现出来,明晰如线,一直延伸到遥远冰封的天际。
三人脸色大变:“……是魔族人。”
苏厌比他们反应更快,撑起红伞招鬼,顺着魔气向远处急速掠去。
扶山掌门脚步一顿,丢下一句:“你们先去。”
转身从山巅跃下。
他顺着气息御剑很远,飞到白衣男人身后,下剑作揖,低声唤道:“师父,您怎么在这?”
风停渊拎着渡厄,缓缓转身,面容冰霜般冷峻,肩头的积雪轻轻掉落,嗓音冰冷:“顾子儒,我为什么不该在这?”
扶山掌门小小地打了个寒战。
两百多岁的人了,长辈父母亲朋都死绝,尊贵如谢景怀和公西仁也得喊他一声扶山掌门,普天之下能对他直呼其名的,也就眼前这一个了。
他素日天衣无缝的优雅姿态露出一丝破绽,是不管长到多大,孩子做错事见到长辈都会有的窘迫和心怯。
扶山掌门不敢抬头:“师父,我近十年都在闭关修炼,不知您所指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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