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寄云说:“只要你想。”
苏厌道:“为什么在意我?”
“假如你是一隻关在笼子里的鸟,处处身不由己,用了一辈子的时间,盯着那扇门,许愿说谁开门你就跟谁走,就在你准备放弃,想要自尽的时候,门开了。”谢寄云看着她道,“而你是开门的那个人。”
实在是软人心肠的一番话。
可女孩只是蹙眉:“听不懂。”
谢寄云哑然失笑,摊开手,换了个说法:“你刚和情人分手,我想趁虚而入。”
苏厌抬手把他推了下去。
推了下去,又御剑而下,把他捞了起来。
百丈高空一眨眼打了个冷飕飕的来回,都堵不上谢寄云的嘴。
“开玩笑,开玩笑嘛,”他笑意盎然,“你果然舍不得我。”
苏厌还是开了口,舍去了洞窟里那一天一夜的旖旎不提,舍去她曾掏心掏肺的喜欢他不提,隻轻描淡写提了横亘在两人间的血海深仇。
说出口,她胸膛上的巨石好像被挪开了,她深吸一口气,凉风涌入鼻腔,心口竟是久违的畅快。
然而,谢寄云已然震怒极了:“他早就知道你要杀他?!他故意不说?!杀你全家还骗你喜欢?冷眼看你跑来跑去像个笑话一样,还装作要帮你的样子,实际上救你不就是为了羞辱你?!他千里迢迢去极北冰原,就是为了看你笑话吧?”
苏厌:“……”
她额上青筋直冒:“不怕死就多说两句。”
“他要是一刀捅死你,我还认他是个人,现在这样戏弄你,简直可恶。”谢寄云道,“还骗了你的喜欢。”
苏厌被他说得恼羞成怒:“我从未喜欢过他!”
谢寄云道:“说真的,你喜欢他什么?”
苏厌看着他探究的目光,突然有些恍神。
他杀她亲人,骗她感情,玩弄她,嘲讽她,厌恶她。
是啊,她喜欢他什么?
她怎么突然,记不起来了。
“不重要了。”苏厌转头淡淡道,“等我杀了他,一切都会结束。”
谢寄云果然对天机阁内部了如指掌,绕过换班的执法者,从密道潜入藏宝阁内部。
藏宝阁大门的机关繁琐无比,苏厌站在一边,看着谢寄云摆弄这个宝石,触摸那块石雕,点燃特定的烛火,又依次按动石门上的机关,动作敏捷而熟练。
门缓缓推开一条缝,谢寄云挤进去,又伸出手,招了招:“快进来。”
他们没时间翻找万鬼囚笼的阵法,索性把所有鬼修的阵法书籍全都统统带走,还顺手打劫了不少稀世珠宝,黄金灵石。
珍贵的药草不能放进干坤袋,谢寄云便帮她拎着,大包小包,亦步亦趋跟着。
两人扫荡藏宝库,活像是女土匪头头和她养的小白脸。
“厌厌,这个是好东西,”谢寄云指着一排水墨画道,“徐青岱大师的画作,一副能顶得上万两黄金。”
苏厌瞥了一眼,不感兴趣:“带我偷你家的东西,这么热情?”
“都要杀我了,算什么家?”谢寄云笑眯眯道,“我巴不得让你全带走。”
他们进来顺风顺水,还没出去,就听到门外的执法者就问:“……你们闻到烛蜡的味道了吗?”
接着执法者的指尖触碰红烛,发现开启机关的那几根红烛,均带着燃烧过的余热!
瞬间,整个藏宝库里响起刺耳的铃声,地底阵法大亮,苏厌撑起红伞,却发现自己身上亮起金色的标记,那是天机阁特有的追踪符。
苏厌面无表情,收起红伞,抽出袖刀,一手拎住谢寄云的后颈。
她一路杀出去,看在执法者追杀谢寄云的份儿上,一个活口都没留。
随心所欲地杀人,不用避开要害,只是单纯地出刀,刀刃割破一个又一个脖颈,丝滑得像是切开水流。
女孩自如,轻盈,像是翩然的红蝶,带着淡淡的漫不经心,穿过长长的漆黑甬道,身后横尸遍野。
她好像回到了曾经在无间深渊的日子。
……没有遇到风停渊之前的日子。
她似乎有一瞬间的出神,而后身后猛地袭来一阵阴风。
“小心!”谢寄云喊道。
苏厌下意识歪头避让,因为脖颈的伤,动作稍显滞后。
一隻锋利的手从她眼前掠过,擦破了她的脸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不应该啊?
她毫无防备,是因为偷袭她的人,是一具刚刚被她割破喉管的尸体。
都是尸体了,怎么会跳起来攻击?!
是她失手了?没能彻底杀死他?
苏厌眉头紧蹙,心里有一丝不快。
四岁以后,她就不再犯这样低幼的错误。
她转身一脚,将那人踹到墙壁上,而后扑上去补刀,刀尖穿透他的心臟。
苏厌抽出刀,刀刃带出的血溅上她白皙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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