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宸瑞垂头丧气往寝室走,发觉自己不知不觉是魔怔了。在家时,他想摆脱自己的莫名情愫,想逃离对他充满诱惑的身体,如愿开学返校,却因为叔叔的冷落失魂落魄。等季则发晚安且亲自来看他,解了他的想念,让他高兴,他又困在自己的无理取闹中,把季则赶走。
这么多年他很少和别人互道晚安,尽管大部分时候他已经足够独立,并不需要。可是偶尔一个晚安的感觉那么好,像把他的心融化,化成巧克力液,露出里面的华夫脆,还有人帮他托着底。他珍惜这段关系,把它当作人生奇遇一般,所以一定不想让自己出格的心思毁了一切。
应该给季则道歉。季宸瑞沉默翻看季则带来的旅行包,里面都是实用的小件,让他越来越愧疚。叔叔在生活上是有些粗线条的,可这些细节用了十足十的真心。就在刚才他把这颗心随便的扔地上了。
十天不放假的军训让季宸瑞度日如年,备受煎熬,季则灼痛他的神经,让他的心似火焰一样翻涌绷紧。
期间,季则设计的桌面置物架和订的床垫送到,床垫竟然有四张,寝室人手一份。
苏子聪勾着季宸瑞的肩膀,开心道,“我记得那天来看我们训练的人就是你叔叔吧?真帅啊,人也好。床垫我不客气啦,替我谢谢他。”
这话简直往季宸瑞的心窝里捅,他面上笑着答应,心里为自己那天不成熟的行为后悔的要死。
“这个床垫真的好舒服啊!”陈浩初啧啧惊叹,“叔叔太贴心了吧…”
“叔叔下次什么时候来?要不咱们请他吃个饭吧?”贾力言提议,获得大家的一致认可。
季宸瑞暗暗咬牙,谁允许你们这么亲昵的喊叔叔了,这是我叔叔!想罢,又气的想扇自己一巴掌。
室友开始热火朝天的讨论要请叔叔吃什么,还问季宸瑞他叔叔有没有什么忌口。
季宸瑞只记得季则不喜欢吃香菜,猜测他不太爱吃辣,更详细的便不清楚。
他才发现其实他和季则是陌生的,而他心里想着亲近,行为却在抹杀他们亲近的机会。
季宸瑞稍显闷闷不乐,睡在季则买的床垫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时刻撩拨他的心弦,好像是季则温柔的手,是季则画笔在纸面上刷刷的声音,是季则带着酒味的体香他越来越想见到季则,简直一刻都难以忍受。
连日早起和高强度的军训让季宸瑞连游戏都玩的不香,和朋友开黑也没什么精神。刚一结束所有的日程,他马不停蹄收拾行李,打算回一趟家。
季则自觉能跟上同事的工作进度,从未缺席过一次加班,目前在公司应该是很融洽的状态,没料到还是在茶水间门口听到关于自己的八卦。同事推测他和老板的关系不仅仅是师兄弟那么简单,否则以他的“平平无奇”的能力,怎么可能这么快跳过助理岗位,直接跟组。而且他性格冷,不会来事,连同事的恭维和赞美都不知如何接话,只知道埋头干活,更别提主动与大家交流。
季则本觉得这些闲话很没有意义,但大家背着他讨论,多少会影响工作情绪和效率。他没把事情和邱飞英说,以免伤及感情,但不知怎么处理。
夏炎有段时间没约上季则,最后一个季度赶工,两人都忙。夏炎那天路过季则公司,心血来潮给他打电话,季则一开始拒接,又立刻回消息过来,说自己有事情想请教,不如两个人约个饭。
夏炎一看到消息就笑了。这倒是种挺新奇的体验,没想到季则跟他除床上那点关系以外,还可能有点超越床上的经历发生。
季则把一份图纸和文件送到公司,算是暂时完成手头的工作,组长给他放了假。夏炎把客户送走,掉头回来接上季则,时间已经快下午两点。两人找一家已经开门营业的餐酒吧,在不尴不尬的时间里用意面垫两口。
调酒师把两杯威士忌推到两人面前,脸上略带羞怯,似乎是实习身份,高难度的调酒是不熟练的。
夏炎灌下一大口酒,向调酒师借个打火机,缓缓朝外吐出一个烟圈,问,“什么事?”
季则把酒喝下一半,肚子里的火气被点燃了,把办公室那点事情简略和他说。回国以后难免融入人情社会,让他的性格也不那么利落了。否则换作十年前,他是绝不会跟别人分享这些的。
夏炎听罢,把烟灰在玻璃缸里弹了弹,半支燃着的烟夹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腕部贴着额角,侧过一点视线瞥向季则,“你在入职之前没有想过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季则摇头,他以前学习,生活和工作的环境,或者说他自己划定的圈子非常单纯。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尝试过踏出这一步。从a公司离职之后,他想过自己在人情世故方面有很大不足,却不清楚从何提升。
夏炎低头笑了,幽暗的灯光绕过他半个寸头,杯子抬离桌面一公分,季则立刻跟他碰杯,率先一饮而尽,看起来请教的诚意是很足的。
“只要有心,没什么学不会的。”夏炎低低道,抿一口酒,用左手轻轻掐住季则的下巴,“慢慢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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