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归嘿嘿一笑,丢下手里的东西,蹦蹦跳跳照过来,先是牵起阿爹的手晃了晃,而后才说:“才没有,我只挑了一点点,还都是阿爹不喜欢的。”
时序斜眼看她:“阿归是说那几张完整的皮子,还是说今年开春才收进来的青冈石雕?”
“哎呀。”时归被戳破也不恼,抓了抓脑袋,辩解道,“那可能是谁不小心收进去的吧。”
“这装都装了,再拿出来也太麻烦,这回就算了,等下回再收拾东西时,我一定叫他们多注意些。”
“阿爹这是忙完公务了?”
时序颇有些看着自家女儿胳膊肘往外拐的羞恼,若非顾及着许多人在场,怎么也要斥责两句。
而现在,他也就只能再阴阳怪气两声:“就这还有下回呢?照阿归这个搬法儿,只怕用不了两回,咱们家就要被你给搬空了,我看你搬空了再搬什么。”
本以为时归听了这话,怎么也要收敛一些。
谁知时归不仅没有丧气,反而一下子兴奋起来。
她一扭头,又看见候在门口踌躇不前的兄长们,顿时更是有了底气:“四兄四兄,你快来!”
时四无端被叫,猛地绷紧了身子。
果不其然,来自掌印大人的冷眼只在下一瞬就凝聚在他身上,叫他既不敢答应,也不敢装听不见。
当然,时归就没有这种烦恼了。
她仿佛察觉不到阿爹的不悦似的,笑着跑到时四跟前,先是更其余几位兄长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拽着时四往前走,一直到了时序旁边才停下。
时四:“……”
他实在受不住这种气氛,没话找话道:“啊、啊那个……大人是嫌小妹拿了太多东西哈。”
“那个我这些年也多少攒了点儿钱,若小妹需要,不妨就给了小妹,大人也就不用心疼了。”
说完,时序的脸色愈发不善了。
后面的时三一脸的惨不忍睹,也不知时四那一傻子如何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还说什么不用心疼……大人是会心疼女儿多拿东西的人吗?
分明是在意被送东西的不是他罢了!
时序看向时四的目光仿佛淬了冰,在心里挑了好几个贫苦偏远的地方,已经准备好打发他出京办差了。
好险赶在他开口前,时归欢喜道:“阿爹多虑了,我肯定搬不空家里!”
“四兄你快跟阿爹说,我这阵子赚了多少银子!”
自时归开始打理商铺,至今也过了小半年了。
时序一直为北地来朝和大公主出嫁的事操心,又知家里有时四帮持着,就没怎么过问家里和铺里的情况。
哪怕是听时归说赚了银子,实际也没多想。
直到他耳边响起一声拊掌,时四惊叹道:“是了,倒一直忘了跟大人说一声。”
“从五月到八月,仅这三个月里,拨霞供肆和杂货铺的营收就能覆盖整个时府一季的花销了!”
“八月到现在的生意较之前有所回落,但同样很不错,虽比不上一些首饰店拍卖行,但在酒楼食馆和杂货店中,绝对能拔得头筹。”
“我记着上月跟小妹拢账时,还专门算了这半年的总营收,抛去两家店铺的周转开销外,另外还多了近两万两银子,而府上每月的支出在三千两左右,哪怕是减去四个月的府上支出,还能剩至少五千两。”
尤记得不久前,时归还怀疑她和阿爹的计量单位不同,到了现在,却变成时序质疑了。
他皱起眉:“你确定说的是银两,不是铜板?”
不等时四否认,时归先跳了起来:“当然不是!”
“阿爹你肯定想象不到,夏日的拨霞供肆有多红火,一点不比冬天的时候差!”
“可锅子这种东西……不多是在冬日里吃吗?”
时归得意地扬起下巴,故作神秘道:“是这么回事,但现在的拨霞供肆,已不是之前的拨霞供肆了。”
“山人自有妙计。”
时序忍不住嗤笑一声,戳了戳时归的额头:“几个时辰不见,阿归竟成了世外高人了?”
“嘿嘿嘿。”时归笑个不停。
而后从她和时四的描述中,时序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拨霞供肆的生意一到夏天,实在是太差太差。
百姓们本就苦夏,用不上冰也就罢了,恨不得成日泡在冷水里,哪里会专门去吃热腾腾的锅子。
眼看着拨霞供肆的生意一日差过一日,才着手打理的时归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之前就有去其他酒楼饭馆取经,只是一直拿不定主意,这厢铺子里的生意降至冰点,倒给她了变动的契机,索性闭店半月,将铺子里的生意做个大调整。
等拨霞供肆再开门,里面仍是原来的铜锅。
但这一回,锅子里不再是让人发汗的热汤,而是换成了铺满碎冰的冷锅,更神奇的是,油水进了冷锅里,既没有出现凝块的现象,也没有改变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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