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后落在盘中,方才接过信,极快地扫了一眼。
对面的薛都督低头一看棋盘,笑道:“哎呀,不必再下了。早就听闻阁老是此中国手,惯会出奇制胜,四两拨千斤,薛某可想不出起死回生的计策。”
楚青崖忽略奉承,开门见山道:“今早收的回函,干江的布政使向朝廷请罪,说自己治下不力,昏聩无能,不能阻止齐王在省内敛财募兵、私自加重赋税。按察使已下令彻查向齐王行贿的官员,去过伏牛观的,有一个算一个,先抓再审。”
他把信纸往桌上一拍,冷哼:“早干什么去了,如今跪得比谁都利索。”
薛都督问:“都司衙门竟没回函?”
“这里的都司更是奇了,衙门里从二品的同知兼任亲王护卫指挥使,腊月里私自上的任,这封信上说他要带世子来泰陵东边的苍水县,与我等一手交小的,一手交大的,领着五万府卫和七万卫所士兵,以保护世子安全。”
楚青崖不满地眯起眼,“他以为朝廷是在同他做买卖吗?敢带这么多人威慑,看来陈灌麾下靖北军的威名还是差了些。”
大燕的亲王位高权重,可对封地内一些文武官僚肆意任免,也可招募府兵,但人头有限,五万已大大超出祖制。先帝在位时,接连处死了两个造反的亲兄弟、一个堂兄,放着齐王没动,一来是因为齐王畏惧先帝手段,明面上只是疏远,并不硬碰;二来先帝重情义,若非触了逆鳞,他不会对唯一活在世上的亲哥哥动刀兵。
可先帝一死,牛鬼神蛇都上了台面,小皇帝刚践祚,若不用些厉害的手段,就无法使天下臣服,但若手段太厉害,会使凋零的萧姓宗室寒了心。
楚青崖意在不费一兵一卒解决此事,用完齐王招降后,夷平王府,把他终身软禁在府牢里,悄悄地找个机会斩草除根;再把小世子送回京城,度其心性,在宫中教养成人后降封为郡王,送到偏远之地,或废为庶人。至于干江毫无作为的三司使,铁定都要押上京听候发落,他已有了合适的人选填补空缺,此前已上书给小皇帝。
“薛大人,明日劳烦你与陈将军在郊外检阅部众,世子一行人已在路上,再过两日就到了,咱们这十万人绝不能叫人看轻。”
薛都督平时看着闲散,其实是最精明油滑的一个人,“自然要整肃军容,这是朝廷的脸面。我听陈将军说,您叫他点的兵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年,个个能以一当十,这里的兵都没上过战场拚命,况且头领被捉,缺乏士气,是不能与我军相提并论的。”
他话锋一转,揣测道:“青年人血气方刚,没有家小要养,想必阁老在朔州时已替他们做好了打算。阁老是想让这些人在此处安顿下来,替换一部分卫所士兵吗?”
楚青崖抓起棋盘上的黑棋子,“哗”地一声放入棋奁,“薛大人耳聪目明,本官佩服。不仅要换小卒,也要换头羊,干江都司不服朝廷管束,私通藩王,需得除旧迎新,杀一儆百。这新任的指挥使么,要能干实事,能孚众,与齐王故党针锋相对,最要紧的是……在干江没有任何根基。”
“这样的人可不太好找啊!”薛都督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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