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小明茂很是活泼,打了招呼来回找明守的人。“明守,明茂来了,”宋慧娟又喊了一声,看得明守跑出来带着明茂玩起来,才迎着孟春燕进了灶屋。“大哥,孟春燕走进才看见灶下的陈庚望,但她是不惧的,性子使然,她把篮子放下,“这是昨儿蒸出来的,今儿又忙了一上午这会儿才腾出手来。”“哪还得叫你跑这一趟,我这边也开始忙起来了,”宋慧娟说着给她搬了个凳子。“我想着快过年了,你这才几天,没想到大嫂你快得很,看来一天也没耽误。”宋慧娟笑了笑,“早做晚做都一样,好歹不叫他们爷俩饿着,这年还是得过哩。”
妇人说说笑笑,碍着陈庚望倒也没那么放肆,不过是说几句老宅的事,又看了一眼小明安,宋慧娟又给她回了一篮子的馒头,又放了几个糖糕,孟春燕这才带着恋恋不舍的小明茂回了去。这些日子宋慧娟身子不爽利,陈庚望也走不远,去哪都待的时间不长,是以明守明茂这兄弟俩玩儿的时候也少了不少。好在日子过得快,家家户户的小娃娃都跑出来,小明守也常在院子外的那片空地上有人一起玩儿,一玩儿起来日子就更快了,眨眼到了大年初二。这时,宋慧娟坐月子还没满一个月,她和小明安是回不去的,只陈庚望带着小明守去了一趟,但今年他们也不是见不着了,宋浦为听了老爹的话特意拿来给他大姐使的,哪里肯再带回去,见了他们的小外甥女执意要留下,宋慧娟出不得门教他们另拿着些物什归家去了。过罢年关,宋慧娟虽是能出得门,却也走不远,带着小明守并小明安只在自留地里忙活。娃娃们太小,她又放不下心,这一年的头一茬粮食她是没去上工,只靠着陈庚望一个人。到第二茬种粮时,宋慧娟背着已有半岁的小明安去上了工,手里牵着快三岁的小明守,这样的场景在田间地头是常见的,少一个人上工来年分粮是就要少口粮过冬了。宋慧娟把小明守放在地头,他很懂事,坐在那儿和几个相近的男娃耍着,还带着小明茂一起,至于小明安就由她背在背上了。夏天日头毒,活儿也总是趁着天凉快时干上一些,一热起来大家伙不须说自去坐在了树下乘凉。是以,宋慧娟也能腾出手来看看两个孩子。麦子几天收完后,又要紧接着扬场,收仓,分粮,转过头继续种下一茬粮食。忙过这些日子,余下不是除草,便是施肥浇水,赶着老天有眼,也能省些力气。等到后秋收过粮食,且又种下小麦,这一年才是快要过完了,人也是能稍稍歇上一歇。妇人们忙着弹棉花织布,男人们若是不寻上个事儿来做一做,那就是真清闲了。宋慧娟也开始纺线,她是想着做几床被子的备着的,那自留地里的活儿不多,且也不用她做,陈庚望每日忙完自去忙了。宋慧娟白日帮着杨春丽和另几个妇人一起织布,晚上回得家里点着煤油灯纺线,吱吱呀呀的。快满一岁的小明安还不会说话,趴在床上啃指头,小明守正是好说话,趴在床沿上和那还甚都听不懂的妹妹说话,讲讲他今儿和几个兄弟们去了哪儿玩,说上两句见他妹妹自顾自的啃手似乎不愿搭理她,又跑到宋慧娟身边,“娘,妹妹啥时才会喊我哥哥哩?”这时小明守的表达已经很清晰了,宋慧娟停下手里的活儿摸了一下他的脑袋,“等过了年收麦那时候就会了,你多教教她,慢慢儿就会了。”“我小时也这样学的?”小明守两手撑着脑袋看她。“是哩,”宋慧娟听得他的口气笑了,起身要抱他上床,“还是娘教的哩,你那时学得快。”“爹呢?也是娘教的?”小明守挣扎着从宋慧娟的怀里跑到床边,他早已会自己爬床了,也会自己穿衣脱衣,再不肯要他娘帮他了。“是,也是娘教的,”宋慧娟不放心他爬凳子,总是要看着他稳稳当当的上去才放心。她还是走到床边,给他们俩盖好被子,这才又去纺线。这几日陈庚望不知忙的甚,总要到夜深了才回得来,前几日小明守没察觉出来,平日他晚间也回得晚,昨夜里半夜醒了起床要尿才发现他爹不在,迷迷糊糊的拉着她问爹去哪儿了,她也是不问陈庚望的事,自然无法回答孩子的话,只说是做活儿。眼看着孩子们睡了,天越来越冷,宋慧娟又披了件袄继续纺线,白日里忙着织布,只有晚间吃了饭才能坐下纺一会儿。估摸着到了十点多,她已经有些困倦了,靠着床梆子歪了会儿脖子,闭着眼听着孩子们的梦话,身上也松快不少。陈庚望推门进来,她也是听见了,那木门吱呀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大,她直起了身子出了门,对着迎面走来的男人说道,“饭怕是凉了,你先使热水烫烫手,我这就去热饭。”男人满身寒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紧跟着进了灶屋,把手放在热水里烫,扫了眼那坐在灶下的妇人身上。几分钟,饭就热好了,宋慧娟端给他,又刷了地锅另稍了一锅热水。好容易捡来的柴不能这样就浪费了,烧开的热水起在暖瓶里,余下的给陈庚望烫脚。等他吃完,她几下把碗筷刷了,关上门,这便进了屋。陈庚望早她一步进去,看到窗边的纺线车也未说什么,他如今对她做什么也是不言语的,他知她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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