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她的情况怎么样了?”说话的是一个满发皆白的七旬老翁。这个老翁名叫月烈阔伦,不久前还是二品宰执,半年前向忽必烈提出告老的请求 ,所以并没有与季允泛有过同僚之谊。他目前居住在大都城外的郊区,与妻子过著逍遥 写意的山林生活。今儿个一早,如往常一样,他与夫人两人到河边散步,却发现一个姑娘家湿淋淋地 倒在河岸上,全身多处擦伤,显然是随水漂流上岸的。大夫仔细把了脉之后回答:“这位少妇刚刚流掉孩子,身子十分虚弱”“孩子?!”月烈与妻子互望了一眼,异口同声震惊地喊了出来。“老爷,夫人都不知道吗?”大夫奇怪的问。月烈夫人解释道:“我们不是她的亲人,只是看见她昏迷在河岸旁,所以就把她带 了回来。”大夫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遇上老爷、夫人,也算是这位少夫人的福气。她除了 体质上差了点,倒是没有伤及肺腑,不过,她有些发烧,我会开些滋补的药方,只要每 日早晚按时服用,等她醒了之后,就没事了;另外,她撞伤了头,也许会有短暂失忆现 象,慢慢自然会恢复的。”“多谢大夫。阿官,随大夫去抓药。”“是,老爷。”大夫走后,月烈深思地打量她那身刚换下来的锦织罗裳,对妻子道:“夫人,你瞧 这衣服的料子及绣工,是不是出自谷家无箴绣坊?”无箴绣坊是谷少翼众多产业下的其中一支,专门负责奇渥温家族的服装行头,尤其 是最近新研发的“提花绫”、“印金绢”最能表现出皇族的尊贵气势,因此十分受到奇 渥温皇室的青睐,时下众多大臣仕女、巨商富贾也纷纷风行模仿。月烈夫人仔细地看了看,再三抚摸,确定的点点头道:“没错,的确是出自无箴绣 坊的织工与绣工。”这么细致的活儿,除了无箴绣坊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绣坊可比拟。月烈深思道:“出自无箴绣坊的衣裳,造价不只上百两,根本不是寻常人家买得起 的,这个少妇果真大有来头。”“老爷说得挺有道理,但是,这样一个出身不俗,又怀有身孕的少妇,怎么会失足 落水而被冲到这儿来?”说到这里,突然,月烈夫人瞪大眼睛道:“莫非她不是失足, 而是自杀!说不定她怀了不该怀有的孩子,所以想不开而自杀?”“有可能,但是,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孩子而引来杀机。”比方说,妻妾争宠什么的。“嗯!老爷,咱们真是聪明。”谁说老人家脑袋不灵光?这话对他们夫妻俩真是人失礼了。月烈也呵呵笑了起来。“好了,咱们别在这儿吵她,她需要休息。”“咱们去下盘棋,如何?”月烈夫人替少妇将薄被盖好,却瞧见了少妇白皙的足踝上系了一条银炼。“咦?这是什么?”“夫人,别打探人家隐私”“老爷,你快看,这银炼的铃铛上,刻了一条五爪龙呢!”五爪龙在天界只有玉帝、龙王可以佩带,在人界,当然只有皇上才能拥有啦!月烈暗暗吃了一惊。这少妇身上,怎么会有皇族的标志?莫非──她是奇渥温皇室的人?“啊!她会不会就是皇上唯一的妹妹──丹?公主啊?”可是话说回来,公主可是尚未婚配的闺女,怎么会怀有身孕?“丹?公主我见过,不是她。而且她看起来不像是蒙古人,好像是汉人女子。”“别闹了!汉女是进不了宫闱的。”真没常识!月烈笑道:“那可难说!我想,我大概知道她是谁了。”月烈夫人半信半疑。“真的假的?别骗我啊!”老爷不会是故弄玄虚吧?月烈白了妻子一眼。“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起码咱们也结?五十余载了。”“好啦!好啦!你快说啊!”月烈夫人简直好奇死了!“如果我没猜错,她就是前一阵子女扮男装,进京赶考的奇女子──季允泛。”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当允泛醒转过来时,她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从来没见过的 地方。“这是什么地方?”她的头隐隐作痛,不只是头,手臂上还有多处擦伤,并且四肢酸疼。为什么她会受那么多伤?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她努力地想要想起昏迷前的事情,可 是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月烈夫人走了进来,看见允泛醒了之后,微 笑道:“姑娘,你醒了?”允泛怔怔地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孔,纵使有满腹疑问,也不知从何问起。那种不著边 际、一无所知的空白,让她恐惧而心慌。“觉得好点了吗?”月烈夫人从丫鬟手中端来刚熬好的汤药往她口中送,笑咪咪地 问。咽下苦苦的汤药,允泛开口问道:“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呵呵!这儿是大都城郊,我夫家姓月烈,原是朝廷的宰执,因为我和我家老爷性 喜自然,告老后,就住到这儿来了。对了,姑娘叫什么芳名?府上住哪儿?”“我叫──”允泛猛地住了口,怎么也接不下去了。她叫什么?她居然连自己叫什么名字也记不得了!她痛苦地抱住头。好痛“怎么了?”月烈夫人忙放下汤药,关心地抚摸她的额 头。吁!幸亏没有发烧。“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谁”允泛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同一时间,她的脑海迅速闪过一张俊挺脸孔,她拚命地想记起那张脸孔,也许── 也许他是她所认识的人。可是那抹影像消失得太快,快得像是一个幻觉。“好、好,没关系!没关系!”月烈夫人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大夫说 过,你撞伤了头,所以短暂的失忆现象是难免的,以后自然会慢慢恢复。”这么说起来,这个姑娘连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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