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报信的宫人听见自家陛下这样说,自是无法理解。
陛下一向操劳国事爱民如子,无论是文治武功还是容貌品行都完美得挑不出一丝错来。这敌国进犯之事,如何能怪到陛下头顶上呢?
陆长平又翻了翻边境呈上来的奏报,最终叹息一声吩咐道:“战事将近,你现在就去通知几位大人,叫他们到朕的书房来议事。”
不过片刻的功夫,南楚君臣便齐聚一堂。满屋子的人皆身穿庄重严整的深色朝服,远远看去只剩下黑压压的一片。
可在这一片灰暗之中,偏偏还是有人能不知不觉地将自己凸显出来。
陆美人端坐主位,虽然也穿着深色的衣服,却因为肤白貌美、气质矜贵,无形中把周遭都衬得亮堂了几分。
参与议事的皆是南楚重臣,饶是见惯了这份美景,也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一句当今陛下的天人之姿。
陆长平见人都到齐了,便率先问那个从边关回来报信的将官:
“北卫大兵压境却并未出其不意发动偷袭,想来是要提些条件。镇守北境的杨将军是否接待了北卫的来使?”
那将官正打算禀告详情,未曾料想陆陛下已经将情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当即拜服道:
“陛下真是料事如神!北卫此次没有贸然进犯确实是另有打算。北卫来使叫我等转告陛下,只要将伪装成昭云长公主的男细作交出去,此次就暂且退兵。但如若执意包庇那男细作……便一路屠城踏平皇都永春。”
这狂妄嚣张的威胁一出,南楚群臣就炸开了锅。
甚至有几个忠君爱国的老臣按捺不住,开始拍桌怒骂敌国暴君的狼子野心。
“哪里有什么冒充昭云长公主的男细作?我看这就是那姓谢的暴君在故意找茬!”
“我朝陛下品行清正,怎会做派人替嫁这种不入流的事情?更别说让一个男细作扮演公主,这岂不是立刻就会穿帮!”
“王大人说的在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人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他的眼睛一定是瞎了!”
“这谢玄元不仅觊觎南楚江山,还借机侮辱我朝素有美名的昭云长公主长得像个男人,陛下万万不可向此等暴君屈服!”
明明这些言论都是站在南楚这边,可是陆陛下仍然觉得膝盖上中了好多箭……
他用手抵着下巴,略带心虚地用余光瞥了一眼坐在角落里默默无语的崔越。
作为在场群臣中唯一见证过陆陛下女装的人,崔大人哪里敢出声跟着那帮人一起骂?
无意中触及陆陛下的视线后,崔越立刻给自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表示绝对不会把在北卫的见闻透露出去。
别说是陛下不许他说,就是陛下允许他说,依在场那些老臣古板又保守的性子,也不可能信他半个字。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平日里循规蹈矩的陆陛下不仅女装技术出神入化,走的还是“祸国妖妃”路线?
陆陛下听完群臣的意见,面色总算缓和了些许。他清了清嗓子,一双清透的桃花眼中重新恢复了神采:
“我南楚向来讲究先礼而后兵,朕会再派使臣与北卫之人详谈。一则为边境守军调动争取时间,二则尽力避免争端。若是避无可避,纵使北卫号称有五十万人马,朕亦不会让他们踏入南楚半步!”
这番表态一出,群臣顿时欢欣鼓舞,就连不敢多话的崔越也频频点头。
可只有陆陛下自己清楚,他刚才心跳得有多快。
旁人不明就里,以为此次又是暴君故意挑起战端。可陆长平却知晓,谢玄元骨子里其实骄傲得很,目的若真的只是攻陷南楚,就根本不会装模作样地派使臣前来讨价还价做这种表面功夫。
暴君这次没有一声不响地打过来而是选择谈条件,只能说明他对那个“男细作”是真的十分在意。
只是不知这份在意到底是出于被骗身骗心的愤怒,还是掺杂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目的……
待到议事告一段落,鬼迷心窍的陆陛下特地叫那边关来的将领留了下来。他面上维持着淡定,甚至唇边还噙着一缕笑意,嘱咐对方道:
“回去之后记得告诉杨将军替朕暂且稳住北卫,再私下里向那北卫来使打听打听,北卫的谢陛下将会如何处置那细作。但千万别跟北卫的使臣说朕问的。”
那将领闻言,忍不住压低声音问到:“陛下难道真有那男细作的踪迹?”
陆长平摇摇头继续睁眼说瞎话:“当然没有。朕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若是他信了那暴君的鬼话,把自己都送了出去,那南楚岂不是要乱成一锅粥了!
更别提谢玄元现在已经认定了那晚做了坏事的就是“陆贵妃”本人。小暴君折磨起人来颇有一套,若是真落在他手里,九成九要被整得生不如死。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的!
明明打死都不能暴露自己就是敌国暴君要找的男细作,可不知为何陆陛下心里又痒痒得很。好不容易才从北卫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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