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元缓了片刻,继续说道:“若是真的无法带你走出去,那便算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命数。但若是我将你和阿临带了出去,你就要用一辈子把欠我的全部还清。”
陆长平定定地望着暴君,似是想要确认对方反悔的可能……可暴君固执得像一块石头,简直是油盐不进刀剑枪不入。
最后,陆陛下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你其实不光有我,还有阿临……”
只可惜他本就是强弩之末,又因着暴君几番动气,这一次劝解还未说完便手臂脱力,整个人摔回了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察觉到陆长平又昏过去了的时候,谢玄元颤抖着伸出手,修长苍白的手指停在了对方的鼻尖,待到感受到那里传来的微弱吐息,面上方才有了几分血色。
他来不及擦干脸上的泪痕,一面抱着阿临,一面艰难地将昏过去的人背在背上,磕磕绊绊地向前走去……
……
夜色中映红天际的大火,最终化作了天边缓缓升起的一轮耀眼的红日。
原本气势恢宏的安华殿早已化作了一具焦枯的骨架。这一夜,不知多少宫人侍从葬身在了安华殿的大火之中。
被陆陛下点了几处大穴定在了火场外的昭平,望眼欲穿地凝视着安华殿的方向,急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不仅是她皇兄不做人,她那北卫暴君皇嫂也不做人!昨夜急匆匆地带着人寻来,找她问明了情况,却连穴道都不肯她解开就头也不回地进了火场……
如今大部分的明火已经被扑灭,宫人们这才发现不光是小皇子殿下,就连他们的陛下和陆皇后也失去了踪迹。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废墟之外哀声一片。
经过一夜的焚烧,安华殿俨然已经成了一座危房。被派去寻找陛下和陆皇后的宫人们,大多仅仅是在废墟之外徘徊,少有人敢冒着被残垣断壁砸中的生命危险进内搜寻。
陆昭平看得心焦,只恨不得亲自拎着这帮人的衣领,带他们进去寻人。
偏偏她皇兄点穴的手法刁钻,会些武学的普通侍卫宫人根本束手无策。若要请动真正有些本事的人,又要她那暴君皇嫂亲自点头。
就在她皱着眉,苦思冥想着对策的时候,在废墟附近搜救的宫人那边突然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陆昭平迎着耀眼的日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远远地一道修长高挑的人影正被一群宫人搀扶着朝这边走来。
她使劲眨了眨那双和她皇兄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桃花眼,面色逐渐沉了下来。
为什么……只有一个人?
后悔
昭平望眼欲穿地盯着远方艰难行来的人, 直到看清了那张泪痕斑驳的脸,心中的不安彻底到达了顶峰,她颤抖着声音开口问道:“皇兄他人呢?”
谢玄元原本是一幅失魂落魄的情态, 听到昭平的声音才像是找回了几分活着的实感般, 用略微红肿的棕灰色凤眼瞥了她一眼:“他伤得很重,朕命人先将他送回寝宫了。”
暴君看起来不欲多说,可那样子分明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由于孪生兄妹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昭平心中本就有不妙的预感。如今预感得到证实, 脑中紧绷的弦像是一下子被拉断了,她强自维持镇定, 继续追问道:“那皇兄他……会没事的吧?”
谢玄元像是被陆昭平问住了。他缓缓停下脚步, 一言不发的地上前替她解了被封的穴道, 却再不敢直视那双和自己的心上人极为相似的眼睛。
良久, 他才低声道:“朕也不知道。”他此刻唯一知道的是, 无论陆长平接下来能否醒过来,他都会一直陪在对方身边。哪怕最后,他不得不把人送回南楚好好安葬,他也得叫人把南楚帝身边的位置给他好好地腾出来。
在心中做好了这最坏的打算, 谢玄元反倒显出了异乎寻常的镇定。就好像他所有的眼泪, 都在方才的大火里, 在陆陛下的身边流得一干二净了一般。
可是陆昭平却远没有暴君来得淡定, 一想到自己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现在正命悬一线生死未卜, 她的面色变得惨白, 慌乱间泪水也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顾不得腿还酸麻着, 她头也不回地朝着暴君的寝宫跑去。
”陛下, 要拦住吗?”搀扶着暴君的宫人并未立刻阻止陆昭平, 而是极有眼色地等着自家主上发号施令。
谢玄元望着陆昭平远去的方向, 纤长的手指微微收紧,握紧手中的那块翡翠平安符:“叫她去吧。算起来,他们兄妹也有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
待到谢玄元缓步回到寝宫的时候,太医们已经给陆长平用过药、开好了方子。他这次伤得很重,过程中竟一次都未曾醒来过。
谢玄元在偏殿听着太医院的太医令战战兢兢地向他回禀南楚帝的病情,竟渐渐地生出了一种不真实感。似乎自他们二人相识起,那南楚帝便总是一副温柔体贴又无所不能的模样。
无论是武功还是治国理政都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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