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膳房到底是后勤部门,消息闭塞得很,并不知道皇上要去慈仁宫,故而仍旧像往常一般敷衍。
甚至因为有人来催,越发不耐烦,竟然只让拿了一碟没有炖熟的豆角,和一碗糙米饭,便将人打发了。
郝如月盯着眼前那碟豆角,拿起筷子便要夹,谁知芍药比她下手还快,夹了两根豆角丢进口中,边嚼边说:“姑娘,没煮熟的豆角有毒!”
郝如月瞪眼:“知道有毒你还吃?”
芍药莞尔,没事人似的又吃下几根:“奴婢知道,姑娘要告状了。奴婢身体强健,这份罪奴婢来受,只求姑娘不要放过那起子小人!”
所以当康熙想起太子,赶过来探望时,正好看见芍药白着一张脸被人架出去。
他几步走进暖阁,见郝如月正抱着太子哄睡,慌乱的一颗心才算安定下来。
见皇上到了,郝如月行礼毕什么都没说,将太子交给乳母,只让乳母抱给皇上看,她自己朝门口走去。
“出了什么事?”康熙并没看太子,而是在郝如月与他擦肩的时候,抬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手腕很凉,还在发抖。
乳母见状识趣地将太子抱回内室,梁九功也领人退出门外,还贴心地将门掩上了,让院中服侍的各自回屋。
皇上有多喜欢这位二姑娘,没人比梁九功更清楚了。
这些日子皇上苦啊,没日没夜地忙了两个多月,也结结实实地素了两个多月。这会儿瞧见心爱的姑娘,还不得跟饿极了的狼见到小羊羔似的。
不过事实跟梁九功所料正好相反,康熙见郝如月蹙起眉便放开了手,低声又问了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朕给你做主。”
郝如月顿时红了眼圈,抖着声音将康熙没来的这些日子,内务府、大膳房、针工局等部门的敷衍全都讲了一遍。
根本不用添油加醋,已经让康熙一张俊脸彻底黑了下去。
最后郝如月指着桌上那一盘吃了一小半的豆角说:“臣的饭菜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底下人了,简直与猪食无异。”
说着说着滚下泪来,哽咽道:“臣怜惜她们,今日分了一些菜肴给芍药,哪知道芍药才吃下几口就脸色发白,气也喘不过来了。”
与康熙接触过几次之后,郝如月发现千古一帝并不是个恋爱脑。恃宠而骄那一套不怎么管用,也不吃“女人你在玩火”的霸总游戏,在他面前,我见犹怜的绿茶可能比欲擒故纵的捞女更招人喜欢。
毕竟再普通的男人也接受不了自己女人比他强的事实。
更不要说千古一帝了。
上一回她冒冒失失跑到御花园的假山上,在千古一帝面前玩火,差点被睡。之后又化身女诸葛,指点江山,钱是拿到了,可康熙心里多半有点不痛快。
聪明的人通常厌蠢,却会忌惮比自己更聪明的人,皇上自然希望自己的女人聪明伶俐,但也要有个度。
所以才有了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
即便运筹帷幄如孝庄太后,也得在皇上亲政之后退居二线,每天养养花种种草,表现出足够的安分守己。
郝如月不敢说比千古一帝更聪明,她不过是侥幸知道一点历史,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适当剧透罢了。
哪怕她的剧透十分隐晦,到底触及了前朝政事,不然以康熙过目不忘的记性,又怎会忘了给她的承诺。
所以郝如月打算调整状态,从捞女变成绿茶。女人都不喜欢绿茶,但男人喜欢。
果然千古一帝也是男人,很吃绿茶这套,当即吩咐传大膳房总管过来问话。
大膳房总管很快跪在了院中,安贵人出身高贵,不是他一个膳房总管能得罪起的,他不敢说实话,只得将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不过是苛待了太子身边的人,又没苛待太子,皇上便是要罚,恐怕也只是半年的俸禄而已。
谁知皇上并没当场发落,而是等太医验过菜里无毒,只是豆角没炒熟导致人吃下去呕吐腹泻,这才扬声问他可知罪。
大膳房总管脸上诚惶诚恐,磕头如捣蒜,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还敢为自己分辩:“皇上,豆角没炒熟是大膳房的错,奴才认罪。可今日要不是有人提前来催,大膳房也不会忙中出错。”
这是事实,各宫过来点菜的宫人都瞧见了,他有人证。
一般这种情况,上头通常各打五十大板,半年的俸禄也不要了,罚一个月满够。
结果听皇上冷冷道:“认罪便好,把剩下的豆角喂给他吃了。”
好像根本没听见他的申辩。
大膳房总管要哭出来了,豆角没炒熟吃下一点便要呕吐腹泻,若将这大半盘都吃了,他还有命在吗?
人永远都是这样,板子没打到自己身上并不知道疼。大膳房总管这才慌起来,为了保命,什么真话都敢说了:“皇上,给奴才一百个狗胆也不敢苛待太子身边的人啊,是……敬贵人交代奴才这样做的!”
关键时刻,他还是没敢说出安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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