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写不出两个赫舍里,两家便是分了家也比别家亲近。
听见三福晋抽冷子插话,想要推荐自己的孙子进宫给太子当伴读,郝如月淡笑着说:“三福晋也知两家是分了家的。本宫便是爱重子侄,也该爱重自家的,断断爱不到别家去。”
老爷子才没了几年啊,老太太还健在呢,三房怎么就成别家了!三福晋气得心口疼,可她今日进宫另有所求,不能跟皇后翻脸,只得期期艾艾地看向大福晋。
郝如月看看三福晋,又看大福晋:“额娘有事要说?”
佟佳氏咳了一声,用眼神示意大福晋别管。可大福晋受了老爷之托,不能不管:“是你三叔求你阿玛面前,想……想……”
佟佳氏干脆接过了大福晋的话茬,转头对三福晋说:“不是我一个晚辈要说三道四,册立皇后的圣旨才颁下多久,婚礼和典礼还没办呢,三房就急着往宫里塞人,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郝如月了然。原来是三房见她成了皇后,眼红滴血,也想送个女儿进来碰碰运气。
刚才三福晋推荐自己的孙儿不过是个引子,想要试探她的态度,重点应该在这儿。
三福晋知道佟佳氏泼辣,而大福晋心软,也不理佟佳氏,只淌眼抹泪地看向大福晋:“大嫂,当年若不是……芙蓉的亲事何至于蹉跎到今日,三房何至于寥落至此。”
郝如月以手扶额,她都熬成皇后了,三房的五妹妹还没嫁出去呢。
三福晋故意停顿的部分,郝如月也自行脑补上了,说的肯定是当年她搅黄了五妹妹和纳兰结亲的事。
在三福晋的逻辑里,三房不会错,错的永远是别人。
当年若不是她出面搅黄了五妹妹与纳兰的亲事,明珠绝对不会站到索额图的对立面。
如果明珠不站在索额图的对立面,就不会有明党与索党之争。没有党争,索额图就不会败给明珠,交出内阁第一人的位置。
总之,索党失势,不是明珠简在帝心,也不是索额图自持叔国仗的身份和曾经的从龙之功屡屡忤逆皇上,更与皇上的帝王心术无关,全是因为她蝴蝶掉了五妹妹的亲事。
郝如月被三福晋“无懈可击”的强大逻辑震撼了,槽多无口,都不知从哪里说起好。
佟佳氏显然也被震撼到了,一时竟没接上话。
倒是大福晋长年累月受三福晋的强悍逻辑荼毒,很快就接受了:“皇后娘娘,长房从前到底受过三房的恩惠,芙蓉也是你的堂妹,她一头哭到老爷和老太太面前,臣妇瞧着也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有些话皇后说出来会影响贤名,佟佳氏不怕,大不了当场撕破脸:“当年长房确实受过三房的恩惠,可三房就没受过仁孝皇后的恩惠吗?若没有这一层姻亲关系,三老爷未必能青云直上。”
佟佳氏连三叔三婶都不叫了,只求与三房划清界限:“芙蓉亲事不顺,那是她眼界高,总想找一个比纳兰公子更好的!”
说着冷笑一声:“这会儿又瞧着皇后娘娘入主中宫眼气,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宫争宠!”
又看大福晋:“额娘忘了芙蓉扑到老太太怀里是怎么说的了?她说皇后娘娘侍寝一年都生不出嫡子,她想进宫给皇后娘娘固宠!她那是为皇后娘娘固宠吗,她是在拿刀捅皇后娘娘的心窝呢!”
都是千年的狐狸,在这儿给她唱什么聊斋!
三福晋被怼得脸色发白,“哎呦”一声就要晕倒,然后听太子带着哭腔说:“额娘不生小弟弟小妹妹全是因为我,是我不让额娘生的!”
“……”
刚刚三福晋的逻辑实在强悍,把郝如月给震惊了,忘了太子还在现场。
这会儿听见太子哭,忙从大福晋怀中接过太子,温声哄他。
大福晋听见太子这样说,眼圈都红了,再看三福晋时眼睛便立了起来:“你可听清楚了?”
皇后不是不能生,而是为了太子暂时不想生。
三福晋失去最后的倚仗脸更白了,却在心里给长房打了一个叉,看来送芙蓉进宫得换一条路走了。
大福晋和佟佳氏很快告辞离开,连帝后大婚的事都没说上,三福晋也跟着灰头土脸地走了。
郝如月半晌才哄好太子,太子软软趴在她怀里:“额娘,你不生小弟弟小妹妹她们都说你。保成喜欢小弟弟小妹妹,你生一个好不好?保成不想让她们说你!”
郝如月就问他:“保成当真喜欢小弟弟小妹妹,还是不想让额娘被她们说?”
太子声音小小:“不想让额娘被她们说。”
郝如月抱着他笑起来:“好,以后她们再说额娘,额娘就凶回去。额娘是皇后,谁也不怕!”
太子也笑起来,奶呼呼说:“以后谁敢说额娘,保成跟着额娘一起凶!保成是太子,可凶了!”
晚上康熙过来用膳,太子就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都说了,康熙蹙眉。等郝如月走进来,父子俩如常玩笑,好像刚才的相对无言并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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