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桐以为,父亲梦想中的他,应该去考个农科,一本二本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安安分分回到田里,把这门技术继承下去。
檀桐是怀着心事回家的。
可出乎他的意料,檀父只是沉默地拿起小瓶白酒又放下,神色复杂看了眼他,兀地笑出声。
“考吧,我们家现在不差钱,不花都对不起我们爷俩吃的苦。”
看着檀桐神色呆滞,檀父站起身,惆怅看向小别墅外突兀又整齐的大棚。
“小桐,如果你还记得这些,就把它们继承下去。”
“记不得就算了,你这孩子太爱藏事,记起来倒也是负担。”他灌了口酒,拍拍儿子瘦削的肩,“别活太瞻前顾后,十几岁天天板着脸。”
“这样子,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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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谢恩得体看向镜头,不着痕迹躲开二皇子蛮不讲理从后排压到前面的举动。
这便宜哥哥身上,流的可真是最纯的,星皇的高贵血液。
看着手臂上隐约现出的血管纹路,谢恩突然感觉到无比恶心。
他瞧见喷泉边的座椅上,白色绒毛的半大猫咪无助蜷缩,是不知道是哪位贵族少爷或小姐遗落的宠物。
它不是养在院子里的家猫,而是和其他野生品种的混血儿。
饲养这种天生反骨有野性的猫,把它们驯服成乖巧样子,似乎是最近贵族少年们的新游戏。
它明明该长着凌乱的长毛,锐利的指甲,却被修剪成乖巧的一团雪球,不够厚实绒毛挡不住秋风,让它瑟瑟发抖。
猫不是适群的动物,这种嘈杂的地方就这么放着,极其容易应激和惊慌。
谢恩往前迈了步,身边两个侍卫立马也想跟上来。
他只得停止脚步,短暂蹙了下眉,匆匆辞别众人。
谢恩故意挑了个很远的盥洗室,将金碧辉煌的装潢打量一番,确认没有摄像头,才敢鞠捧水,露出索寞的神色。
脸上涂抹的底粉被洗刷掉大半,少年稚嫩无害的面容被显出半分青年的锐气。
老星皇喜欢乖巧的儿子,不喜欢他压抑自己天性的母亲,已经离开了。
“喵”微弱的猫叫声出现。
谢恩如同被人敲了一闷棍,错愕转过头。
是只懵懵懂懂,漂亮眼睛里满是无助的白猫。
他了然,轻轻走上前去,那警惕性极强的猫咪没有闪躲。
手指碾过衣服上的褶皱,拂掉猫毛,他装作懵懵懂懂模样,在走廊漫无目的转悠。
倒走钟敲到黄昏的颜色爬上天空,终于有个神色匆匆的侍卫找到了他。
“五殿下,您这妆怎么都给洗了,赶紧去补下吧。”他恭恭敬敬低着头,言语间却毫无偏向谢恩的意思。
“再晚些,星皇陛下要和几位殿下共进晚餐,责难下来就不好了。”
“抱歉,刚刚头晕,不小心就洗掉了。”谢恩耸耸肩,面露无辜。
“也是,别给父皇丢脸,我们走吧。”
“啊!”
他们路过那片小花园,谢恩隐约听见少女的惊叫声。
“我的猫呢,你们谁看到我们家白雪了?”
“奇怪,它刚刚还在这”
“小姐的猫是只白色的吗?”
“我见过,从椅子上跳下去了。”这是财务大臣家的大公子,风度翩翩回答道,“也许是跑掉了,猫总是不认主的。”
“没关系,您如果需要,我可以再给您送上只毛色更好的白猫。”
“就是,宠物丢了而已,别不高兴。”说话的似乎是少女的朋友。
“走吧走吧,野生的畜牲就是没良心呀。”
窸窸窣窣的混乱里,谢恩低下头,脸上扯出个复杂又无奈的笑容。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生还的可能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你见过那只猫吗?”檀桐蹙眉,“毕竟是被人饲养大的,放归野外可能对它很危险。”
“没见过。”谢恩摇头,“至少不是被抓回去,后来我和那个女孩赔礼道歉过,看她样子,早都忘了这码事。”
听闻此言,檀桐微微感到惋惜;“果然。”
“不过我知道,它活了很久。”谢恩笑笑,没有继续逗檀桐。
“放的定位装置直到去年还有消息,后来也不知道是被它甩掉了,还是它死了。”
“如果是前者,自然是最好;如果是后者,也不算太糟糕。”谢恩靠在窗边,看向不远处檀桐刚搭的大棚。
“在那个品种里面,算是寿终正寝了。”
透明玻璃纸被檀桐叠成小动物模样,挂在风铃上,顺着夕照带来的风,和金属铃铛一起叮当作响。
谢恩收回目光,碰巧和家里收容着数台相机的柜子对视,怔愣片刻后垂眸微笑。
“就算是被当做家猫,它的归宿也是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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