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是个呆根子,这话也是能乱说的。
“前面就是天渊的入口了,其间凶险万分,贺兰兄,你虽得机缘修复丹田,功力只有从前的一二,不如我来打头阵。”简言之的声音遥遥传来。
简言之说的在理,贺兰珏不是托大的人,点了点头:“有劳简兄。”
天渊的入口氤氲着团灰白的浓雾,简言之对身后的苏解铃说了句“站稳”,便操纵着飞剑掠向雾中。
贺兰珏的飞剑划出道弧光,相隔不过一柄飞剑的距离,紧随其后。
浓雾遮天蔽日,气势汹汹,滚滚而来,如冰峰雪山般壮丽。简言之与苏解铃的身影被大雾吞噬,霎时便不见了踪影。
难怪所有人都说天渊凶险。
郑雪吟翻掌,召出相思剑,擎着剑锋,眼观八方。
这雾是一道迷障,比迷障更可怕的是藏在迷障后面的危险。
“贺兰珏,小心。”郑雪吟叮嘱一声。
扑扑的振翅声响起,由远及近,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让人联想到了某种窸窸窣窣的生物。
突然!
一只锋利的爪子破开浓雾,勾向郑雪吟的咽喉,郑雪吟反应极快,一剑劈下去,几片黑色的羽毛如被风扬起的灰烬,散落进浓雾深处。
这次她看清楚了,偷袭她的是一种形似乌鸦的黑色大鸟,远比乌鸦身形大得多,眼珠子是血红色的,爪子有寸许长,锋利如刀。
贺兰珏掐诀,捏了个结界,罩在二人周身。
试探结束,所有潜藏在雾中的黑羽倾巢出动,扑向郑雪吟与贺兰珏。
它们被贺兰珏的结界挡在外面,贴在结界上,用自己尖利的喙啄着结界,噼噼啪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令人头皮发麻。
结界支撑不了多久,贺兰珏加快飞剑速度,急速下坠。
忽有滚滚雷声自脚底深渊响起,等二人入了雷云中心,闪电划出道道白光,将周遭照得透亮。
雷云令大部分的黑鸟望而却步,只有一小撮不甘放弃眼前的美味,扒着结界跟了上来,却被劈下来的雷光灼得通体焦黑,掉下足底的万丈深渊。
笔直光滑的山壁上,悬着无数张人脸,或哭,或笑,或喜,或怒,表情各异,诡异至极。
郑雪吟在那些人脸中看到了好几张熟悉的脸。
她撇过脑袋,不敢再看。
那些人脸张开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蛊惑道:“留下来吧,留下来陪着我……”
郑雪吟缩了下肩膀。
“怎么了?”贺兰珏警觉地问道。
郑雪吟:“有人在拍我的肩膀。”
贺兰珏:“是心障,勿要理会。”
“雪吟,是我啦,林听,你怎么不回头看我。”属于林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郑雪吟忍着想要回头的冲动,心底默念:假的,都是假的,不要听,不要看。
“我给你买了莓莓果茶,去冰,五分糖,你最喜欢了。我家旁边最近新开了家电影院,正在搞活动,双人购票打七折,我们去看电影吧。”那个声音在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你还在跟我闹别扭不是,你呀,从小一个亲人都没有,就只有我这么一个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是跟你闹着玩的,可不舍得再不理你。”
“你不是林听。”郑雪吟捂住耳朵,强调着,“少骗人了,你模仿得一点都不像。”
那个声音哭了起来:“你出事的那天,我其实去了机场,准备给你一个惊喜的。对不起,对不起,雪吟,我不该跟你吵架,我再也不这样了,求求你,跟我回家吧。”
郑雪吟开始念清心口诀。
属于林听的声音哭得越来越伤心:“收到你死了的消息后,我每天都在哭,哭得眼睛都肿了,我给你写了很多信,一封一封地烧,还把我房间的窗帘给烧了。还记得吗?那个窗帘我们一起去买的,你说你最喜欢那个花色。我们和好吧,你想怎么骂我都行,我只要你回来,雪吟,你回来吧。”
郑雪吟的眼泪差点给她哭出来了。
“你说你是林听,这本书是你写的,这里的心障是你设定的,那你告诉我,怎么破解它?”
这话恰恰戳中了对方的死穴。
如果对方是林听,当然能说得出来破解之法,郑雪吟可依法破障。
如果对方不是林听,这心障不攻自破。
身后的哭声一顿,再没了声音,取而代之的是楼少微的幻象浮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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