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男人看着雩岑平静倒下的身影,心中突然有些莫名的情绪。
若不是主上计划所需实在不必兴师动众、费劲筹谋地来杀一个弱女子。
她将一切都打点妥当,也将一切都安排好之后从容赴死。
遭遇截杀的将死之人哪个不是癫狂地挣扎与反扑,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罕见地,他收起了想要用化尸水就地清理干净的念头,将侧倒在地的女子横抱而起,也将已经接近精神崩溃、四爪已磨到稀烂的玄拓使了个禁制捆绑住,大猫被灵力化成的无形锁链制得动弹不得,眼角与嘴角却不断淌出浊血。
男人见此微微摇了摇头,明明答应好雩岑给她的猫一条生路,结果这只大猫因过度刺激应激地选择了自裁,他不是医师,如此下去他也保他不得。
左右确定了一下方位,将雩岑的尸体轻轻由横抱改为半搂半扛的单手支撑姿势,另一只手将玄拓拎起,扔到了附近的一位医师的门前。
留下一张带有暮汜府邸地址的纸条与一些灵币,男人抬手敲了敲门,然后迅速半抱着雩岑闪入黑暗中,见内里走出一老者四周观望一番,将不断吐着血的大猫抱入屋内救治之后,男人才似是完成任务一般飞身将雩岑带至北城外的苏云山山脚草草埋葬。
用灵力配合着长剑挖出一个深坑之后,男人轻柔地将雩岑放入,清丽的小脸除了失去常人般的血色略微有些泛白之外,其余都如活生生的小仙一般无异。
男人低叹一声掩上土,这是他能为她做到最好的了。
随即将土坑掩饰踏平,又找来一些枝叶掩饰以防被人发现打扰之后,男人才负剑折返而回。
月亮很圆,月色很静,但这终究是不平常的一夜。
小屋内
老者医师望着被禁锢的大猫也有些束手无策,但看着这只大猫丝毫不顾七窍出血奋力挣脱的模样,老者转身从内屋拿出了他珍藏多年的稀有药草。
在一旁配上其他药草之后碾碎搓圆成一品药丸,捏着大猫的下巴强行令其张嘴塞入之后,老者将它安置在有简易床榻的里屋,随即在小厅内的枯糙的木桌上混着烛光浅浅打起了瞌睡。
这大猫的情况这样糟糕,他也是尽力而为了。
至于能否存活,全看天意和大猫自身的生存意愿。
月色缓缓升至顶峰,屋内被置于床上的大猫身上的禁制突而开始溶解,待到腿脚完全解困,玄拓甚至来不及变回人的模样,就一个飞身撞破了内屋的木窗向外而逃。
巨大的动静亦惊醒了外屋打着瞌睡的老者,其急急推门一看,只见一屋狼藉和地面之上被撞坏窗棂的碎片,却不见床上的大猫,像是明白了什么轻叹一句开始着手收拾残局。
想必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罢
极快地辨认着方向,用着敏锐的鼻尖开始嗅探雩岑残留的气味,玄拓胀痛的脑子此刻一片空白,似乎再多想一些就会令他当场肝胆俱裂而亡,七窍淌出的血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也令他的鼻尖盈满了刺鼻的血腥味,使得玄拓几乎要用鼻尖磨着地面才能嗅到雩岑的味道。
她不会死她怎么会死呢
明明前一刻还好端端地从马车上下来亲昵地抚摸他的头怎么会如此怎会
她为何总是要死在他的面前,却残忍地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吝啬的连只言片语都要带走。
细嫩的鼻尖被粗糙的地面磨得翻出内里的嫩肉,更加浓烈的血腥味与尘土的泥味包围了他,他几乎再也闻不见雩岑的味道了,却仍旧倔强得用鼻尖随着自身快速的跑动在地面磨出一路的血痕。
她没死没死他要找到她
身体各处的剧痛似乎随时都要将他压垮,紧绷着的执念和理智使玄拓似乎都忘了身体用疼痛不断向他传递来的衰竭信号,磨了一路寻了一路
他终于找到了北城城外的山脚
明明已经精疲力竭,模糊到几不可闻的气味令满身伤痕的玄拓只能确定出一个大概的范围,像是魔怔般地俯趴在土上,不断用已经浅浅磨下一层细肉的大爪坚持地刨着脏污的泥土,土中细碎的石子狠狠刺入肉中,爪上的肉也随着巨大工作量的刨动磨得几乎可以看见白森森的骨头,却难以令他停下,只是如不知疼痛的铁物般一直刨着、刨着
因为他知道她就在下面她一个活生生的小仙怎么能呆在土里呢
这会闷坏她的
不知过了多久,当破晓的第一缕光打入山脚的密林中时,一旁被高高掘起的土中隐约可以见到其中夹杂的细肉与血痕
玄拓见到了被埋于深坑底下的雩岑。
不知使灵力、也不知用小圜界中的工具,就这么实实地用血肉之躯挖了一夜。
他终于找到她了。
抖着爪想要去抚净她脸上脏污的泥土,才发现自己的血手也同样的肮脏,长吁一气轻轻化为人形,玄拓似是已经毫无痛感一般招出一小瓶清水将已经见骨的血手洗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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